夜深了。
便利店外的灯早已熄灭，街角的猫跳上车顶，屋檐下的雨水还在滴落。
白昼站在后仓门口，静静看着安将一篮子洗净的抹布晾好。灯光打在她脸上，发尾滴着水，像一朵濡湿却固执绽放的白花。
他已经看她很久了。
从她第一次整理货架就惊人迅速，到昨天深夜，刀“凭空”落地，他差点被割喉的一幕。
她不该能那么快移动。她不是普通人。
他心中有疑问，憋了三天。
今晚，他忍不住了。
“你是谁？”
安正在整理架上的药箱，手一顿，没有回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叫安。”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
白昼声音很平静，但背后却如石子落水，泛起层层漪涟：“你出现得太巧了，动作太快了，对生活一无所知，却又能在关键时刻救人。”
安缓缓回过头，看着他。
她眼睛里没有害怕，只有隐隐的不安，如同冰层下结实却震颤的水流。
“如果我说，你看错了呢？”
白昼没说话，只是走近一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的眼。
“那天夜里，你用的不是‘速度’，是别的东西。”
“我说你看错了。”她再次重复，眼神第一次浮出情绪的浪头。
白昼不退，语气压低：“你是不是……不是普通人？”
空气顿住了。
安的眼神终于崩裂了一道缝，她瞳孔轻轻颤动，下一秒，整个人像被打开了盖子的汽水，情绪忽然涌了出来。
“如果我不是人，你还会救我吗？”
她声音轻得像冬夜风，尖锐又脆弱，直击人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
白昼一愣。
便利店的灯微微闪了闪，像应声而动的心跳。
“我不是想骗你。”安咬着唇，仿佛努力克制住什么，“我只是……不想再连累别人。”
“所以你在逃。”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眼神里浮出一瞬的崩塌。
白昼没有继续问了。
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像被雨后的寒气覆盖。她低下头，仿佛又变回那个刚来时沉默、谨慎的陌生人。
“我走。”她轻声说。
白昼心头一紧：“去哪儿？”
“我不知道。”她低头整理外套，动作很轻，但手却在发抖。
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僵在原地。
“你不需要躲我。”白昼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在乎你冷不冷，饿不饿。”
安猛地抬起头。
那一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怔怔望着他。
他把她拉进便利店里，关上了后门，把夜和所有危险都隔在门外。
安低声开口：“你真的……不怕？”
“怕。”白昼说，“但我更怕你一个人跑出去，再也不回来。”
空气悄悄升温，像刚泡好的牛奶，混着一点雨后的潮气。
他们并肩坐在收银台后，谁都没有说话。安的肩贴着他，心跳逐渐平稳。她知道，这一幕，她经历过很多次，每次都不一样，而这一次，好像比前几次都来得……更真实。
门外的夜深了。
却有一道看不见的信号，正穿过层层街区，缓慢却坚定地逼近这家便利店。
便利店对面楼顶的某处，一个不易察觉的红点一闪而过。
监听系统，锁定——安。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