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不大,长不过一米二三,宽只有40厘米左右,高约70厘米。
桌面前方还竖着一块30多厘米的挡板,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刚好可以遮住对面的视线。
更何况,客人都躺在床上,就算唐奕抬起头,也看不到他。
手柄上,4个盲文有些硌手。
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右手的食指,再次放在了第一个盲文上,摩挲着,体会着,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期待。
可是,却没再出现那种眩晕感。
怎么回事?
是自己猜错了?
可就在这时候,原本漆黑一片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丝亮光。
就像是在一个密闭、没有任何光线的屋子里,厚厚的黑布窗帘,突然被人从外面刺了一个小孔。
光线从小孔中透过来,越来越亮,越变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豆粒大小的字。
——是“盲”字。
盲人的“盲”。
唐奕的心禁不住一阵悸动:
果然!
还是那个“盲”字。
连着两次都是这个字,那就没错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盲”字,应该就是他正在摸的这个字。
可是,怎么就认出来了呢?
虽然小时候,也背过盲文的拼音字母对照表,可这么多年没接触,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现在,用手一摸,竟然认出来了。
而且,这也不是认出来的,而是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
眼前的黑暗,突然透进来的光亮,直到最终变成字,其实都是意识里,莫名其妙出现的。
似乎,当他摸到盲文的时候,盲文所对应的汉字,就自动出现在脑子里。
怎么会这样呢?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再试试呗!
于是,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把右手食指移到第二个盲文上,轻轻摩挲起来。
这一次,还是没有出现那种轻微的眩晕感。
正当他对自己的猜测产生怀疑时,黑暗中再次出现一丝光亮,慢慢地,光亮逐渐变大。
赫然是个“人”字。
显然,他猜得没错,只要他接触到某个盲文,并试图认出来的时候,就会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自动把盲文翻译成了汉字,并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盲人?
看来,这几个盲文,一定是前身自己刻上去的。
前身就是个盲人啊!
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的两个字,应该是他的名字:
唐奕。
盲人唐奕。
没错,一定是这样!
前身用盲文,在自己的盲杖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再正常不过了!
不正常的,是他突然能认出盲文这件事,显得很是诡异。
先不管诡异不诡异了,看看剩下的两个字再说。
可就在这时候,门外一个脚步声,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烟草味,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到唐奕耳中,打断了他正要摸向第三个盲文的动作。
“嗯?
生意这么好的?
竟然客满了。”
这人的嗓音有些特别,粗犷中带着沙哑,却又跟一般的烟嗓不同,中气很足。
唐奕连忙站起来,有些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没床位了。
要不,您就换一家吧?
离这不远,有一家洗脚屋,要不你去那里看看。”
店里这几位才来不久,等他们按摩完,至少要好几十分钟,等他们走了,唐奕也要关门了。
还有一场相亲等着他呢。
刚刚听老朱说,不远处就有一家洗脚屋,于是,他便推荐客人去那边。
“呵呵。”
客人笑了笑,说:
“洗脚屋?
那种地方,我可不想去,也不敢去。”
这话立即博得店里几位女眷的赞赏。
“大兄弟,好男人啊!”
“这年头,像大兄弟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
老朱笑呵呵地接过话:
“谁说的?
我不也是好男人吗?”
老孟“噗嗤”一声笑起来:
“可不是吗?
你老朱不但是个好男人,还是个硬汉子。”
几个女眷一愣:
“硬汉子?”
“什么意思?”
老朱连连咳嗽,道:
“男子汉,当然也是硬汉子了。
老孟,你难道不硬吗?”
唐奕差点笑出声来:
狗都咬不动,能不硬吗?
新来的客人笑道:
“这边还有多久?
开了一天的车,腰酸背痛的,实在不想走路了。”
唐奕可不想他等下去,却又不能把人往外赶。
可现在已经不早了,再等他按一个点,天就黑了。
如果中途再有客人过来,还要不要相亲了?
他倒不怕沐雪尘有什么想法,就怕龚竺一生气,拉着沐雪尘就走。
真要走了倒也没什么,就怕她拉着沐雪尘跑来店里,上门问罪。
那丫头,真能干得出来!
到时候,不但他尴尬,沐雪尘更加难堪。
就在这时候,客人的手机响了。
唐奕暗想,最好是有事,别让他再等下去。
客人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说:
“算了,我还是晚饭后再来吧。”
唐奕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客套几句,却听客人的脚步声,已经匆匆走了出去,并传来低声接电话的声音:
“阿恰?
什么事?
……”
原来,这位还是阿恰的熟人。
见客人走了,唐奕重新坐下,吸了一口气,摸向了第3个字。
跟刚才一样,眩晕感依然没有出现,但那一丝光亮,却如期出现了,并渐渐变成了一个字。
嗯?
竟然不是“唐”。
而是“卧”,卧室的“卧”。
怎么是“卧”呢?
什么意思?
“盲人卧……”?
卧什么?
卧室?
盲人卧室?
也不对呀,明明是盲杖,不应该刻上“卧室”两个字啊。
卧倒?
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时候,唐奕突然灵光一闪:
莫非是“卧龙”?
对!
“盲人卧龙”!
前身胸怀大志,自命不凡,自比卧龙凤雏呢!
想到这,唐奕的嘴角,再也压抑不住笑意:
这家伙,还挺有趣!
至少,心态还不错,挺乐观的。
身处无边的黑暗中,还不忘自嗨!
想到这,他一边忍着笑,一边摸向了最后一个盲文。
嗯?
竟然不是“龙”字。
而是个“底”字。
底层的“底”。
嗯,前身一个盲人,虽然在妹妹的帮助下,开了个小店,但依然摆脱不了底层人物的命运。
不对!
这哪是“底层”?
四个字连起来,分明是“盲人卧底”!
“卧底”?
卧槽!
怎么会是“卧底”?
盲人卧底,啥意思?
他一个瞎子,跟卧底能沾上啥关系?
盲人虽然也是混黑道的,但做卧底肯定不行!
如果前身是个正常人,哪怕是肢体残疾,唐奕可能还会想,也许他真是个,负有特殊使命的卧底。
至于是警方的卧底,或者敌方的特工,亦或者来自竞争对手的商业间谍,那就说不清了。
残疾人也不是不能做卧底,岳飞传上的王佐,不就自断一臂,去了金兵营中,做了卧底吗?
最后,终于成功策反了陆文龙。
但盲人肯定不行!
两眼一抹黑,怎么做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