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7年，秋分。
陈默的战术靴碾碎最后一块结冰的丧尸指骨，防毒面具过滤着空气中腐尸与硝烟混合的气味。他蹲在坍塌的便利店货架后，枪管上的红外瞄准器锁定三十米外蹒跚的身影——那具女丧尸的半边脸已被啃食，露出的颧骨上还挂着半片腐烂的耳垂。
“噗。”
亚音速子弹穿透丧尸太阳穴，黑色血液溅在布满弹孔的价目表上。陈默拉动枪栓，弹壳滚落在积灰的“末日特供：压缩饼干买二送一”海报旁。他检查战术腰带上的储物格：只剩三发子弹、半支凝血剂，以及妹妹陈小雨体温监测手环传来的红色警报。
“哥，别回来……”
十二小时前的通讯器留言在耳麦里沙沙作响，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陈默握紧手中的军用匕首，刀疤纵横的指节压得泛白。三天前在第五区废墟找到小雨时，她后颈的抓痕已泛起诡异的紫黑色——那是“血月病原体”感染的第三阶段症状。
“坚持住，我拿到血清样本了。”
他摸向背包内冰冷的金属试管，里面封存着从丧尸化研究员体内提取的变异血清。根据黑市医生的情报，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抑制病原体扩散的样本。但当陈默直起身子时，防护服面罩突然映出十几个晃动的影子——便利店外的巷口，七只听觉型丧尸正顺着血迹踉跄逼近，它们空洞的眼窝中渗出黑色脓液，鼻腔位置只剩两个不断开合的烂疮。
“操。”
陈默转身撞破便利店后窗，钢化玻璃碎片划过防护服肩部，警报器发出刺耳蜂鸣。他在满地废墟中狂奔，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右前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锈迹斑斑的消防通道铁架正在晃动，三只四肢着地的变异体正顺着管道攀爬，它们的指节已进化成锋利的骨刃，关节处的皮肤裂开，露出底下跳动的肌肉组织。
“是二阶爬行者！”
陈默急停转向，反手甩出两枚电磁手雷。蓝光闪过，最近的两只变异体被电流掀翻，第三只却借势扑来。他本能地抬起左臂，机械义肢的合金小臂与骨刃碰撞出火花。在丧尸腥臭的呼吸扑上面罩的瞬间，陈默扣动藏在掌心的微型枪管，子弹从义肢关节处的伪装纹路中射出，精准击碎变异体的脑干。
当他跌进一条狭窄的下水道时，身后的丧尸群终于被爆炸阻隔。陈默扯下早已失效的防毒面具，大口喘息着检查背包。血清试管安然无恙，但战术腕表显示小雨的体温已升至41.2℃，手环定位在三公里外的废弃生物实验室——那里正是三天前他们遇袭的地方。
“该死，她为什么要回去？”
陈默的手指划过腕表屏幕，调出实验室的卫星地图。三个月前“血月事件”爆发时，这栋建筑正是最先出现感染病例的源头。据联邦残留档案记载，当年坠落的陨石碎片中携带的外星病原体，在与人类基因融合后产生了诡异的变异——被感染者会逐渐丧失人性，最终进化为依靠神经脉冲操控的杀戮机器。
而小雨后颈的抓痕，正是来自他们的父亲。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感染爆发当天，身为病毒学家的父亲在实验室突发异变，抓伤小雨后撞破防护舱，消失在血色月光中。陈默至今记得父亲最后清醒时的眼神，以及他塞给自己的金属吊坠——刻着外星符文的陨石碎片，此刻正贴在他胸口发烫。
下水道深处传来滴水声，混着某种黏腻的蠕动响。陈默握紧匕首，机械义肢的传感器突然发出高频震动。在夜视仪的绿光中，他看见前方拐角处有团模糊的黑影，影子中央闪烁着两点幽蓝的光斑——那是三阶丧尸“守望者”的标志性眼球，经过变异后具备红外与微光双重视觉。
“呼——”
陈默突然转身，将血清试管藏进下水道的砖缝，盖上腐叶伪装。当他再回头时，守望者已扑到面前，布满倒刺的舌头扫过他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陈默激活义肢的应急动力，合金臂甲瞬间膨胀出液压骨架，一拳轰碎丧尸的头颅。黑色血液溅在他面罩上的瞬间，腕表突然弹出紧急通讯请求，来电显示：未知坐标。
“陈先生，你妹妹在我们手上。”
电子合成音带着诡异的颤音，屏幕上跳出小雨被捆绑在实验台上的画面。她的左臂已完全丧尸化，皮肤下凸起的黑色纹路正顺着脖颈蔓延，但眼中仍有尚未完全熄灭的求生欲。
“想要血清样本和人，带陨石碎片来实验室顶楼。”
通讯在陈默的怒吼中切断。他扯下吊坠，发现符文正在发出与通讯信号相同的频率震动。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探照灯的白光扫过下水道入口。陈默抓起血清试管，机械义肢的关节处弹出备用弹匣——无论对方是谁，他都要赌上最后一丝希望。
当他爬上实验室外墙时，血色月亮正从楼群后升起。顶楼天台站着三个身影，中间的男人穿着纯白防化服，面罩上的全息投影显示着一张没有瞳孔的脸。在他脚边，小雨的身体正在剧烈抽搐，丧尸化的左臂突然挣断束缚，指甲暴涨成二十厘米长的骨刀。
“看来病原体已经开始自主进化了。”白大褂男人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把陨石碎片和血清给我，我可以让她成为完美的共生体——就像你父亲那样。”
陈默的手指骤然收紧。父亲临终前的录音在脑海中回响：“如果我变异了，就毁掉实验室地下三层的培养舱……那里有比丧尸更可怕的东西。”他突然注意到白大褂男人的领口，露出的皮肤下有细密的黑色纹路——这人早已被病原体感染，却依靠某种技术维持着人性。
“你是‘新纪元财团’的人？”陈默冷笑，“你们当年故意释放病毒，就是为了制造这种‘共生战士’？”
男人鼓掌：“聪明人。只要将陨石能量与病原体结合，人类就能获得超越肉体的进化。你父亲的研究已经接近成功，而你妹妹……”他指向正在痛苦挣扎的小雨，“她体内的基因链与陨石碎片完美契合，是最理想的容器。”
小雨的瞳孔突然完全变成蓝色，骨刀般的手指刺向男人咽喉。但白大褂男人只是轻轻挥手，一道蓝光闪过，小雨的身体被无形力场定在半空。陈默这才发现，男人手中握着半块燃烧着蓝火的陨石碎片——与他吊坠上的符文完全吻合。
“现在，选择吧。”男人举起注射器，“把你的碎片给我，我让她成为新人类的始祖；否则，我就抽干她的血，反正培养舱里还有三百个和她基因匹配的实验体。”
陈默的视线扫过天台边缘，那里停着一架印着财团标志的武装直升机。他摸到腰间的电磁炸弹——那是从废弃军火库找到的违禁品，足以瘫痪半径五百米内的所有电子设备。但在他动手前，小雨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丧尸化的半边脸转向他，眼中竟闪过一丝清醒的泪光。
“哥……杀了我。”
沙哑的声音像把钝刀绞碎陈默的心脏。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妹妹在车祸后哭着说“哥哥的手臂会痛吗”，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吊坠时的温度。当白大褂男人的注射器即将刺入小雨脖颈时，陈默突然扯开防护服，将吊坠按在胸前的伤疤上。
“轰！”
陨石碎片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整栋实验室剧烈震动。陈默感觉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血管里奔涌，左臂的机械义肢竟开始与血肉融合，合金表面浮现出和吊坠相同的符文。白大褂男人惊恐地后退，手中的碎片突然失去光芒：“你……你激活了陨石的原始能量？！”
在直升机的机枪扫射声中，陈默抱起小雨冲向天台边缘。坠落的瞬间，他看见实验室地下三层的天花板裂开，某种节肢动物般的巨大黑影正顺着裂缝爬出，它的甲壳上布满眼睛状的发光器官，每个瞳孔里都倒映着血月的影子——那是比丧尸更古老、更可怕的存在，来自陨石核心的原生生物。
“抓紧我。”
陈默激活义肢的滑翔翼，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蓝光。小雨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变凉，丧尸化的手臂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的骨刀抵住他胸口的吊坠。但在下一秒，少女眼中的蓝色褪去，露出熟悉的琥珀色瞳孔，嘴角勾起虚弱的微笑：“哥，我好像……听见爸爸在说‘对不起’。”
当他们落在废弃地铁站时，远处的实验室正在剧烈爆炸。陈默打开妹妹的手掌，发现她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与吊坠相同的符文。而在他们头顶，血月的光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点——那是财团的运输机群，正朝着实验室废墟飞来，却不知道地下深处，真正的灾难才刚刚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