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疯老头（4）

“我能感受到他们在召唤我，菲诺利。”塔巴利拄着拐杖，看着那一片片被挖掘的深坑。

“他们在梦中呼唤着我，我走在这片土地上…”塔巴利不顾孙女的阻止缓缓跪下，身子侧脸贴在土地上，露出深深的满足，“当我走在这片土地上，我就能够听到他们在呼唤着我。”

“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他们想要让我帮助他们重见天日。”

“他们一直存在，却被认为是传说，他们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们选中了我。”

“这是我的职责，菲诺利。”

“这是我生来就应当尽的职责，而我现在才发现他。”说着，跪趴在地上的塔巴利眼角开始缓缓渗出浊泪。

周围的施工队们见怪不怪。

这老头自从上次被放出来之后，过了一星期就变成这样了。

准确来说，自从被放出来之后，他这病情就一天天的加重。

菲诺利在旁边不断的对手机直播解释：“我的祖父没有精神病和老年痴呆，只是太过于热爱了。”

“他只是太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儿时的理想。”

现在他们的直播又重新有了名气。

当然不是什么正能量向的名气。

如果塔巴利一直维持一个严肃，智慧理性的形象的话，很多人会支持他。

支持这位，接近80岁的老人追寻自己的梦想。

古稀之年的功成名就的大科学家仍然不忘儿时初心，毅然决然要实现儿时的理想，最后发现，世界上并不存在独眼巨人，却只是淡然的说着：“我的理想没有实现，但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了遗憾。”

多么正能量呀！

但是他现在的模样，那痴狂的模样，就跟信了*教一样，听听，什么叫听到了独眼巨人的呼唤？！什么与生俱来的职责？！

而这一切也让大家怀疑他是彻底疯了。

他的梦想也因为他的形象和行动，被扭曲为疯子的疯言疯语和胡思乱想。

很多人在看着，在看着这个老疯子的疯癫模样，以及那狂信徒的丑态。

现在一个流行在各个大区的表情包就是，塔巴利跪在地上，敞开怀抱，下一秒就是拼接的跪趴在地上，倾听所谓独眼巨人声音的动态图片

火土网友们还贴心的配了一行字幕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现在的塔巴利，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电子宠物。

［你挺好看，你祖父也挺疯的。］

［嗨，这位美丽的小姐，您说的话您自己信吗？］

［这场面比我们祭祖时都夸张呀］

［听到他们的呼唤，你确定你祖父没有独眼巨人血统吗］

［哦嗨，我是巴黎精神病院院长，很抱歉，我们让塔巴利·菲普利斯逃了出去。］

［信*教也没这么诡异的场景呀。］

［楼上说的倒是提醒我了，你确定你的祖父没有信什么独眼巨人教吗？］

菲诺利看的无奈，此时的她精神比在之前被当地部门关起来还要憔悴。

祖父的状态愈加不好。

愈加癫狂。

自己的父亲母亲，姑姑叔叔们都要求自己尽快阻止祖父。

甚至自己的父亲和叔叔，也在周围工作同事不善的语言中，去检查了有没有遗传性精神病。

想到昨天晚上母亲的嘱咐。

“孩子，我爱你的父亲，我也爱我的爸爸。”视频通话中，一个有些许皱纹的美妇说着。

“但是，你的祖父，我的爸爸他已经为我们造成了很严重的问题。”

“你的父亲被怀疑有精神病，他现在不被得到信任，他的同僚们，他的对手们认为他有一天会像你的祖父那样为某一件事癫狂。”

“包括你的叔叔们、你的姑姑们。”

“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已经开始商量类似于离婚的事宜，并告诉我如果要走的话，让我必须要把你要到手里。”

“他们担心这可能会牵扯你，牵扯到你的事业，你的婚姻，并且牵扯到我的职位。”

“如果不是我们两个家庭的关系足够好，利益方面结合的相对牢靠，可能现在他们已经起草相关事宜了。”

“但利益终究会因为利益的受损而分开，我的孩子。”

有着些许皱纹的美妇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我知道你对于你祖父的支持。”

“孩子，劝劝他吧，为了我们的家庭，为了我们的未来，也为了你的前程。”

“好的，妈妈。”一直沉默的菲诺利终于开口了。

“当然，如果他还想要继续挖掘的话，他最多只能挖一个月，真的，我们各自的对头开始用此事攻击我们了。”

“他们以你祖父的家族有遗传精神病这个借口。”

“如果不是你祖父的朋友帮忙，你的父亲现在就已经面临被撤职的危险，他的实验室里还有很多人在觊觎他的位置。”

“哦，原谅我翻来覆去的说这些，但是菲诺利，我想让你了解到这些事情的严重性。”中年妇人正了正神色，收起了之前悲哀愁苦的脸色。

“我的女儿，你必须得做点什么呢，阻止你的祖父，为了我们的家庭以及前程。”

说着没等菲诺利开口，中年妇人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到现在，菲诺利疲惫的向网友们解释着，她祖父的精神其实相当正常，只是他老了，对于理想的狂热，难免让他做出一些类似于疯子的举动。

菲诺利不断重复着，她解释过很多遍，说过很多遍的话。

看着还在趴在地上的祖父，倾听着所谓独眼巨人们想要告诉他的声音。

菲诺利长叹一口气。

相比于现在，可能之前被当地部门讹诈，就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吧，一个无助的老人的形象也比一个信了*教的老疯子要好。

如果在出来的时候放弃的话，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现在没有人来阻拦他们，因为所有人都一致的认为祖父是疯子了。

认为她祖父是疯子。

马其大区的人在看笑话。

祖父的同僚们也开始断开联系，他们并不想惹祸上身，尤其是在研究占尼契人的档口上。

现在和塔巴利牵扯上，也就意味着，你也是一个坚定的，对于虚拟的奇幻生物充满着不充分认知的科学家。

进而怀疑到你的一切素养。

研究占尼契人，这对于古生物学家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荣耀，很多人都觊觎着。

因此身为成年人的菲诺利，十分理解祖父那些朋友们的举动。

更何况，他们只是表面断绝联系，私底下仍进行了帮助，这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看着跪趴在地的可怜的祖父，菲诺利再次长叹一口气。

继续和看着直播的网友们进行着重复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