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浅玓

正月初一,本是热闹非凡的日子,但林家却出了大事。

林浅玓手里攥着《刑事判决书》,她绝望地望着上方内容,“林长安贪污受贿”几个字刺得瞳孔生疼。

可是她不信,父亲若真是贪污受贿,林家怎么会在豪门底圈待上一年又一年,连上流的宴会都挤不进去,但这事不是她说了算的。

顷刻间功夫,警车已经抵达大宅门口,倾斜停着,警笛如冤魂嚎叫,袭绕清净地每个角落。

进来的人将林长安摁下,铐上手铐,连带林浅玓也带了回去。

盘问期间,林浅玓一直否认。

散有锈味的铁栏将父女俩隔开,林浅玓抬起红润的眸子:“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林长安叹声气,摇摇头:“背后的势力太强大了,我们斗不过的!”

难道就要这样收场了吗?不!林浅玓似乎想到什么,她扯出颈间那颗料子足好玉坠,质问道:“您不是说,这是祖父救陆家掌门人时,他们赠给祖父的?说是能保命?”

可林长安只一眼,便打断了她,只因这次背后之手就是,淮城鼎鼎大名的陆家。

“不就是二十年牢,父亲扛就是了,总比家破人亡好太多……。”

林浅玓似乎闻到了微妙,攥住希望的手,立马软下,她视线移向旁边人。

林氏集团法务:“保释金五千万人民币,但林总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他接着说:“除非您能拿出大量证据,指证金钱来源是合法的!”

这一番话倒是给她带来了希望,还有一条通道,她与凌家联了姻,如果没出差错,月底可能要完婚,他们是自由恋爱,感情深厚,凌宸肯定会救她于水火之中。

于是,她安抚了林长安,让他放宽心,便只身赶往凌宸住宅。

……

林家家风属于传统,所以她与凌宸约会都在外面,能来这所公寓的时间少之又少,但她知道密码。

打开门后,玄关处一双与她风格相异的黑色细跟鞋挑衅地翘着,没掩严实的门缝中向外散发着香水气混着情欲喘息,玻璃桌上的罗曼尼康帝还剩着半瓶残酒——那是她去年在苏富比拍下,准备结婚纪念日开的。

她全身上下像是被冷水浇了个遍,沉痛几乎要命的连击短时间全劈于她身,那步子都差点不稳摔倒至地面,她扶着墙壁来到门口窥视里面的风光。

卧室里,一床新被遮住她未婚夫与女人的身区,门突然大开,凌宸还以为是风,手上功夫一点未停,还是身下的女人,惊恐地推他:“我靠,有鬼啊!”

凌宸闻声回头望去,林浅玓面色惨白,血色不足确实像个鬼。

他连忙扯过浴巾围在下半身,然后起身抓住她的手:“浅浅,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不问缘由就知道自己错了,那他为什么还要犯呢?林浅玓不懂,她扯起难看的弧度:“这酒要醒三个小时,你们从下午就开始滚?”

……床单?

凌家比林家阶级不知道高了多少,可他还是乐洋洋地说服了家人,他要娶她。

她那年少的爱人,尊重她一切意愿的爱人,为何无迹可寻变成这样?

凌宸见她这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便撕碎了伪装:“林家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吧?伯父现在处境一定很艰难吧!你来找我也一定是因为这事对不对?”

他一语瞬间击碎了林浅还在徘徊的犹豫——她本在纠结要不要不要脸地原谅他。她很清楚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自己受不受辱并不重要,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可对方说:“伯父那件事在业内早就传开了,只是现在才抓捕归案,你要是原谅我这一次,我能给你保释金,帮你把他保释出来。”

这对于林浅玓是好事,可她望着对方那张熟稔却又莫名陌生万分的脸,心疼甚了几分。

明明早就知道她的父亲陷于危难,她父亲不提,他也不提,也不帮,是真的爱她吗?

对啊!若是爱,怎会跟别人滚到一张床上去,他把那女人保护的很好,用被子将女人掩的实实的,出来时也是第一时间带上门,现在林浅玓都没有目睹芳容,只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她突然就不想委屈求全了,她摘下手上那刺眼的婚戒,丢在地面,丢下一句:“脏了的男人,我林浅玓不回收!”后,踩着地面的狼藉,头也不回地离开。

刚刚对峙时没哭,出来发现大冬天,自己身上只一件毛衣长裙,冷的发抖,是从骨子里到外的,她才忍不住蹲下身默默抽泣的流下泪水。

事情全往她身上砸,让她毫无防备。

可她不知,不远处熄灭车灯的红旗L9,在黑暗中无形地注视她娇小的身躯。

将她的隐忍,哭泣都收纳进眼底。

……

林浅玓回到林宅,原本欢聚一堂的所谓亲戚早已逃得不知踪影,只剩下大长桌上残余的餐食,佣人们正在默默地清理着。

这些佣人都是普通人,自然知道林长安出事之后,林家的未来恐怕凶多吉少。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林小姐,我们这……”

林浅浅望着这座住了多年的宅子,心中清楚,一旦林长安受贿之事坐实,这些财产迟早会被收回。留下这些人也毫无意义,她淡淡地说:“你们想走就走吧,工资我会打到你们卡里。”

听到这句话,佣人们收拾垃圾的动作明显勤快了许多。

林浅浅的脑子乱成一团。她上楼,坐在落地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陷入深深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不知道。

屋子里堆满了奢侈品,但以她现在的身份,如果拿出来变卖,肯定会被压价。谁不想在这种时候坐收渔利呢?想要凑齐一笔庞大的赎金,谈何容易。

不知不觉,屋子里的人都搬走了,偌大地方留她一人,连吃饭的时间都错过,她就这样滴水未进,坐到了翌日傍晚。

脑海闪现得是凌宸带给她的美好回忆,可再美好,终究成了过去式,她现在竟然只感到酸涩,却流不出泪,心是窒息般疼。

好在流星划过眷顾了她,门铃被人摁响,林浅玓缓过神,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只见两个站姿端正的黑衣男,恭敬地说:“林小姐,我们陆少有请。”

陆少?陆家?

林浅玓瞬间提起精神气:“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