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忠奸不分

这不，就见曹化淳郑重地提醒崇祯皇帝道：“皇爷，募捐乃势在必行，不过奴婢以为，大部分人怕没有皇后和贵妃娘娘这么明理，会抗拒募捐是肯定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稍微又有点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继续说道：“奴婢以为，类似薛首辅这样敢于做这事的人，实在太少，皇爷要做这事，还是要慎重点。”

言外之意，就是必须还要找帮手才行。

崇祯皇帝听了，深以为然，不过他只是略微回忆了下梦中状况，立刻便有了。

就听他对曹化淳说道：“大伴说得不错，你这话也让朕想起两个人了。”

说着这话，崇祯皇帝自己都觉得有点惭愧。不过这个时候，惭愧也没用，只能是把教训记心里，然后接着说了起来。

“第一个人，是卢象升卢卿，他领兵打仗的时候，为了筹集军饷粮草，搞了一个因粮之策，就是按照田地多少来分军饷粮草，因此，地主豪强所出军饷粮草甚多。可惜……”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沉默了。

因为卢象升战死疆场，他是有责任的。

当时建虏入寇，杨嗣昌主和，卢象升主战，他左右摇摆，意志不坚定，就给卢象升挖了个大坑，导致杨嗣昌和高起潜从中刁难，卢象升兵力不足，孤军奋战而死。

沉默了一会之后，崇祯皇帝心怀愧疚，抬起头来，看向曹化淳道：“卢卿还没抚恤，他的遗体是不是在顺德，由他的幕僚许德士看护？”

这是他梦中所查到的消息，要到秋天才运回卢象升故乡埋葬。

不过毕竟是史料，真实如何不是很确定，他就问了。

但是，曹化淳去年的时候因病告老还乡，也不可能知道这事，便只好回答道：“奴婢需要查下方能知道。”

历史上，杨嗣昌是崇祯皇帝最为倚重的臣子，而杨嗣昌和谁不和，那谁就讨不了好。

之前方以智他爹方孔昭如此，卢象升也同样如此。

但是，此时的崇祯皇帝，已经认清事实，自然不会那样做了。

此时他虽然没得到准确答复，还是说道：“赠卢象升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赐祭葬，谥忠烈。荫卢卿长子锦衣卫百户。另外，卢卿有两个弟弟，皆是忠义之士，召之进京觐见，朕要量才用之。”

说完之后，他想起什么，又补充说道：“卢卿幕僚许德士忠心可嘉，亦召之觐见。”

曹化淳听了，面露欣喜之色，当即记下。

当初卢象升和杨嗣昌意见相左，他就公开支持卢象升，不过没用，这也是他感觉留着没意思，正好生病，就告老还乡了。

如今，皇帝重赏忠烈，他当然是欣喜的了。

崇祯皇帝接着看向王承恩，说道：“你可在锦衣卫诏狱见到孙传庭孙卿了？”

去年的时候，孙传庭被打入了锦衣卫诏狱，一直关着。如果是原本的历史上，还要关一年多，到崇祯十五年初才会想起他，让他重新带兵剿贼。

但是，那个时候，李自成已经势大不可制，最终孙传庭战死殉国，后世有评说，传庭死，明亡矣。

崇祯皇帝在梦中，自然也了解了这段评语的。

好巧不巧地，孙传庭被打入大牢，归根结底起来，又是和杨嗣昌有关系。

此时，王承恩听到皇帝问话，便连忙回答道：“奴婢忙着九莲菩萨案，并未查看整个锦衣卫诏狱，因此并未见着他。”

锦衣卫诏狱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两间牢房，而是很大的，级别，性子不同分别关押不同区域。

崇祯皇帝听了，点点头，然后说道：“孙卿在领兵打仗期间，凑集军饷用的是清理屯田和向富户募集两招，以军屯为主，追回被侵占屯田，并追缴所欠粮食。他这一招，同样是向地主乡绅要钱粮……”

说到这里，他忽然怀疑，说不定孙传庭入狱的背后，还有那些利益受损的地主乡绅在使力的缘故。

不过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要向地主乡绅开刀，就得重视那些臣子中有这个意思的那些人。卢象升已死，他要立为榜样；孙传庭还活着，他就要重新起复孙传庭出来打头阵。

杨嗣昌相比孙传庭，只是更会夸夸其谈，实际做事上，杨嗣昌远不如孙传庭。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又接着说道：“明日早朝之后，朕亲自去一趟锦衣卫诏狱，和孙卿好好谈一谈。”

被关了一年多了，崇祯皇帝有感于手中真正的忠臣良将之稀少，因此，他不惜亲自去请孙传庭出狱。

曹化淳听到崇祯皇帝的话，稍微犹豫了下，然后提醒崇祯皇帝道：“陛下，锦衣卫诏狱内还关着几位罪官……”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立刻就想起来了，明白曹化淳是指解学龙和黄道周。一想到这两人，他不由得又有点默然。

被他下狱的这两人，不管如何，最后都是殉国的。但是，如今被他提拔到内阁的，掌管六部的，大都是投降李贼和建虏的。

从这点上来说，后世的观点，说他刚愎自用，忠奸不分，还真是有道理的了。

这两人之所以被下狱，又是和杨嗣昌有关，说解学龙和黄道周是结党。

如果是在原本历史上，他们会以“伪学欺世”之罪重治，后来在其他官员求情下，改为廷杖八十，永远充军广西。

崇祯皇帝沉默了片刻之后，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朕知道了，朕顺便也会去看望两位爱卿，朕接他们一起出狱。”

接孙传庭是接，再接两个，也同样是接。

更让他看重的一点是，关在大牢里面的三个人，绝对和九莲菩萨案无关。

………………

第二天，崇祯皇帝依旧惯例，天才刚蒙蒙亮，便又上早朝了。

他的打算，是在早朝之后，便去一趟锦衣卫诏狱，把孙传庭、解学龙、黄道周接出诏狱。

本来的话，他完全可以传一道旨意就成，是最正常的手续。但是，他还是要亲自去接，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要笼络这三个臣子，从另外一个角度告诉这三个臣子，以前的事情，他做错了，以此展示他礼贤下士、知错能改，不再是只要面子的胸襟。

当然了，这也和崇祯皇帝知道，大明江山社稷危在旦夕有关，要不然，他还真不一定会这么做。

但是，意外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