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郑峰

云州城的六部衙门都集中在这一带,没走多远就到了户部。

穿过重重院落,终于找到了郑峰的办公之处。

“在下郑峰然,字郑峰。”年轻官员向秦玄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悲痛,“觉文兄为人正直,从不与人结怨,这次真是...”

“柳觉文平日都在处理什么公务?”秦玄打断道。

“就是这些。”郑峰指着窗边的案桌,“这是觉文兄的座位,每日都在处理这些文书。”

秦玄走近查看,只见桌上堆满了各类公文。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泛黄的纸张上,映出一个个工整的印章。

“户籍变动、土地转移、军籍销除...”秦玄随手翻看着,“这些事务看似简单,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不是么!”郑峰叹道,“就拿这个广南西路的水患来说,农户逃散要销籍,可土地怎么处置?销了户籍,日后水退了,这些人回来耕种,岂不是要闹出大乱子?”

“一个不慎,就可能引发民变。”秦玄若有所思地放下公文。

一个谨小慎微、兢兢业业的官员,为何会在那种地方丧命?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些文书...”秦玄的目光在案桌上扫过,突然定在某处。

他伸手抽出一份公文,仔细查看起来。纸张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见。这是一份关于军籍变更的文书,上面记载着一个叫做“吴青”的士兵因伤退役的详细过程。

“这份文书有什么问题吗?”郑峰凑过来看。

秦玄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翻找起来。很快,他又找到了几份类似的文书,都是关于军籍变更的。

“这些退役的士兵,”秦玄指着文书上的名字,“他们都隶属哪里?”

“让我看看...”郑峰仔细查看了一下,“都是北军的。”

秦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北军,那可是朝廷的主力军队之一。这些退役士兵的文书,为什么会出现在柳觉文的案头?

“这些文书是什么时候开始处理的?”

“大概是三个月前吧,”郑峰回忆道,“那时候觉文兄突然接手了这些军籍变更的事务。”

“三个月前...”秦玄喃喃自语。这个时间点,似乎与什么事情对应上了。

郑峰坐在对面,双手搭在膝上,神情恭敬。他时不时抬眼偷瞄秦玄,却又不敢多看。

“柳觉文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秦玄头也不抬,手指在案卷上轻轻敲击。

“就是看看书,写写字,偶尔和我对弈饮茶。”郑峰回忆着说道,眼神有些恍惚,“他最喜欢下午时分,阳光正好,茶香四溢的时候。”

“去青楼勾栏之类的地方吗?”秦玄的手指停在一页上。

郑峰连连摇头:“这倒是没有,柳兄不喜欢那些地方。说是看着那些姑娘们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他都替她们觉得累。有时候我劝他去散散心,他就摆摆手说,与其在那里虚度光阴,不如在家读书。”

秦玄一边听着,一边快速浏览着桌上的文书。眼睛扫过每一个字,耳朵捕捉着郑峰话语中的细节。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他却浑然不觉。

“钱财方面如何?可有拮据?”

“从未见他为钱发愁。”郑峰摇摇头,“他也不是个爱花钱的人,上次买了副棋子,花了三两银子,还被我说浪费。他就笑着说,好东西值得珍惜。”

“平日可喜欢饮酒?”

“这倒是有的。”郑峰眼前一亮,“柳兄最爱喝竹叶青,说是这酒清冽,不媚俗。每次喝酒,都要独自一人,说是要静静品味。”

“柳觉文可有什么特别的习惯?”秦玄突然问道。

郑峰皱眉思索:“他每天都要写字,说是练字能静心。还有就是...”他顿了顿,“每个月十五,他都要去城外的明月寺上香。”

“明月寺?”秦玄抬起头,“为何去那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郑峰摇头,“只知道他雷打不动,从不间断。”

秦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合上了案卷。

“多谢。这些案卷还请暂且留着,我改日再来细看。”

“应该的,应该的。”郑峰连连点头,“还望大人早日破案,为柳兄报仇雪恨!”

离开衙门时,吕岳忍不住问道:“大人,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秦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柳觉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郑峰的描述来看,似乎是个安分守己的读书人。”

“是啊,”秦玄轻笑一声,“太安分了。”

回到江宁县衙,秦玄把自己关在差班房内。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他却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坐着,脑海中不断梳理着今日获得的信息。

安马玥来回路过几次,都看到秦玄一动不动地坐着。她想敲门,又怕打扰他思考。最后实在忍不住,去找了孙县令。

“大人,秦玄他...”

“无妨。”孙县令笑着摆摆手,“这是他思考案情的方式。等他想通了,自然会有动作。”

果然,没过多久,秦玄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院子里。

“小玥!教我轻功!”他一把拉住安马玥的手。

“你放手!成何体统!”安马玥挣扎着,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你爹说了,让我把你当兄弟使唤。”秦玄嬉皮笑脸,“快教我几招,我要当飞檐走壁的大侠!”

“那是飞贼!”安马玥气得直跺脚,“而且轻功哪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那你教我内功也行啊!”秦玄不依不饶。

“你懂什么是内功吗?”安马玥没好气地说。

“当然懂!”秦玄一本正经,“就是那种能让人飞天遁地,吐气成剑的功夫嘛!”

“你看的什么话本子?”安马玥哭笑不得,“内功是用来增强体魄,提升力量的。”

“那你们的内功是不是也分什么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境界?”

“你在说什么胡话?”安马玥一脸茫然,“内息修炼就是用于实战,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堂?”

“那要练多久才能学会?”

“从小时候就开始学,十三岁才小有所成...”

“停停停!”秦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也太慢了!这时间都够我造出RPG了!”

“什么RP...G?”安马玥一头雾水。

“没什么。”秦玄赶紧打住,暗自警醒。差点又说漏嘴了,这些现代词汇得收着点。

“你这人真怪,动不动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安马玥嘟囔着。

“那是因为我见多识广!”秦玄得意洋洋地说。

“见多识广?”安马玥冷笑,“上次打架扔了刀就跑的是谁?”

“那叫战术性撤退!我飞给你看看”

“练武哪有这么容易?”安马玥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戏谑,“你以为是喝口水那么简单?刚才那一跃,差点没把自己摔个四仰八叉。”

秦玄脸上写满了挫败,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他抹了把脸,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又倔强地抿着嘴角。片刻后,他一把拉住小玥的手腕:“进屋,既然轻功不成,那就先练内功。”

“你这人......”小玥想要挣脱,手腕却像是被铁钳钳住一般。她偷偷打量着秦玄的侧脸,心里暗自嘀咕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鹅屁鸡到底是什么菜?”

秦玄难得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小玥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甜意,就像是春日里的一缕暖阳,悄悄钻进了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