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马夫的意外身亡

太阳渐渐西斜,一行人又走访了几家,但都没有收获。直到晚饭后,陆峥让其他人去休息,自己和苏妙彩整理今天的信息。

客栈的房间里点着油灯,桌上摊满了从户部抄来的名单和今天的走访记录。第一批五十多个嫌疑人都问过了,但似乎都没有作案的可能。

苏妙彩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继续翻看资料。忽然,她皱起眉头:“感觉这事透着一股邪门劲儿。”

“这样查下去不行。”陆峥也皱眉道,“要不然多叫几个人来帮忙,要么想个更简单的办法。”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正当两人冥思苦想时,钱思远敲门进来:“大人,明天我要跟大车去镇上买菜,你们有什么要带的吗?”

苏妙彩和陆峥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钱思远。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仿佛抓住了什么重要线索。

钱思远被陆峥盯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地抬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昏黄的烛光下,陆峥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他愈发不安。

“陆大人,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没有。”陆峥缓缓摇头,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钱思远忐忑不安地走进房间。傍晚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今天陆大人带着衙门的人忙活了一整天都没什么收获,他生怕对方会迁怒于自己。

“你刚才说明天要去集市?”陆峥的语气出奇地温和,这反而让钱思远更加紧张了。

苏妙彩站在一旁,看着陆峥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又想到了什么线索。这个男人每次破案时都是这样,先是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然后突然就像抓住了命运的尾巴一般,找到关键点。

“是啊。”钱思远点头,不自觉地搓着手指。

“那去集市需要坐车吧?”陆峥继续问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钱思远的脸。

“对,要坐车。”钱思远答道,“从这儿到集市,走路得大半天呢。”

“如果从玉峰山这边去京城,也必须要坐车吗?”陆峥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苏妙彩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急切。

钱思远连连点头:“那当然了,走路得走好几天呢!坐马车虽然要花钱,但能省不少时间。再说现在这天气,走路容易中暑。”

苏妙彩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这么说来,凶手要是去京城追杀钱远,肯定也得坐马车。时间就是最好的证人,也是最大的破绽。

“我这几天在玉峰山转了转,没见到有人养马。”陆峥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是自然。”钱思远露出一丝苦笑,“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哪有钱养马啊,就算要养牲口,也是养猪养羊养牛比较实在。一匹马吃的草料,都够养活一家子了。”

苏妙彩走近几步,问道:“那除了马车,还有没有其他交通工具?比如牛车、驴车什么的?”

“要是去近一点的村子,坐牛车驴车倒是可以。”钱思远解释道,“但去京城那么远,还是得坐马车才行。牛车太慢,驴车更不成。”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苏妙彩心里一动,如果凶手是追着钱远去的,时间肯定很紧,不可能选择慢悠悠的牛车。那就只剩下马车这一个选择了。

“玉峰山周边跑马车的车夫,你都认识吗?”陆峥突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钱思远。

“认识啊,也就两三家做这个生意,都熟得很。”钱思远道,“这行当不好做,要养马要请帮手,一般人可做不来。”

陆峥和苏妙彩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了计较。夜色已深,但案情容不得半点耽搁。

很快,衙门的人就把能找到的车夫都叫来了。油灯下,几个车夫看着名单上的人名,都说没有在前两天载过他们去京城。

“我这两天都在给周员外家拉货。”

“我昨天才从隔壁县回来。”

“我这几天都在修车,根本没出门。”

还有两个车夫去了京城没回来,得等到明天才能问。陆峥眉头紧锁,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苏妙彩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一天天的熬夜加班,真是够呛。

她看了看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又看了看陆峥那周写满疲惫的脸,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第二天,苏妙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推开门,迎面撞上一阵清凉的风,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院子里,陆峥正在和几个捕快说话,看样子是从早上就开始忙活了。

“大人早啊。”她伸了个懒腰,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困意。

陆峥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她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嘴角微微抽动。这丫头,睡得还真是够久的。

等到下午,钱思远说按理说马车该回来了。找来一个车夫看过名单,依旧是摇头。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车夫郭达了。

“郭达在玉峰山赶了四十年的车,村里的人他都认识。”钱思远说道,“要说谁最清楚这几天谁去了京城,非他莫属。”

可是等啊等,就是不见人回来。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染上一片血红。村里有几户人家着急了,他们家里人昨天去京城,今天该坐郭达的车回来的。

“会不会是路上耽搁了?”有人问道。

“不应该啊,郭达赶了这么多年车,从没出过事。”

“要不要去找找看?”

几个年轻人打着火把出去找,陆峥和苏妙彩也跟着去了。夜色渐深,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前方的路。

没走多远就遇到几个受伤的人往回走,他们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

“马车翻了,好几个都摔伤了,老郭...老郭摔得满身是伤...”一个老者声音颤抖地说道。

苏妙彩心里一沉,这分明就是杀人灭口。她看向陆峥,发现对方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看来他们是真的逼近真相了,而凶手也开始慌了。

“快,带我们去现场。”陆峥沉声道。

陆峥心急如焚,却不是为了救人。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眉头紧锁。这个时候出事,绝非偶然。

“快些!”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焦躁,马鞭在空中挥出一道弧线。

身后的捕快们纷纷加快了马速,铁蹄踏过泥土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路边停着的那辆马车。月色朦胧中,两个人影在车前焦急地张望,地上还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车厢门半开着,木质的车门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响声。

“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才好......”一个村民搓着手,来回踱步。

陆峥勒住马缰,沉声问道:“你们是东河村的吧?这是郭达的马车?”

“是是是。”其中一个村民连连点头,脸上的汗珠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光,“这位大人是......”

“玄衣司的。”陆峥翻身下马,靴子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有重伤的?”

那村民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们都还好,就是被甩出去时撞了一下。就是邹车夫他......”说着,目光落在地上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上。

苏妙彩已经蹲在地上查看起尸体。一名捕快举着火把为她照明,火光映照下,死者苍白的脸庞显得格外狰狞。

她仔细检查着郭达的脖子,手指轻轻触碰着那处伤痕。果然如村民所说,颈部已经断裂。但这绝不是意外。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指尖微微发颤。

“大人。”苏妙彩抬头看向陆峥,月光下她的眼神异常凝重,“不是意外。”

“何以见得?”陆峥蹲下身,凑近观察。

苏妙彩指着地上的车辙,声音压得很低:“角度不对。马车是往右倾倒的,但他脖子的断裂方式,不符合这个倾斜角度。”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凶手很聪明,特意选在右侧动手。右边是树丛,方便逃离,左边是大路,容易被人发现。”

这时一名捕快从地上捡起一个金属物件递给陆峥。火光照耀下,那物件泛着冰冷的光泽。

“这是军中常用的陷马索。”陆峥接过仔细查看,眉头紧锁,“手法专业。”

“那就对上了。”苏妙彩压低声音,“德妃出身将门,这些东西她应该很熟悉。”

苏妙彩重新蹲下查看郭达的衣物,手指轻轻拂过那些褶皱:“按照马车甩出的力道,不至于致命。他身上的伤痕太少了。”

陆峥用火把照亮尸体。郭达的衣服和腿上各有一处划痕,沾着些许草叶,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是说他落地时并未撞到硬物?”

“对。”苏妙彩指着死者脸上浅浅的擦伤,“这是草叶划的,不是石头。脑袋上连点划痕都没有。他应该是落在草丛里。”

陆峥立即挥手示意捕快们去查看现场。夜色中,火把的光芒四处游走,照亮了路边的每一寸土地。很快,他们就在路边找到了郭达摔落的草丛。果然只有杂草和藤蔓,没有石头。

这样的落地不可能造成颈椎断裂。除非......

苏妙彩心中一凛,后背泛起一阵寒意。那个能在极短时间内杀死钱远一家的凶手,想要了结那个马车夫的性命,确实轻而易举。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看向陆峥,发现他的脸色也很难看。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冷峻。

“如果我们早点控制住郭达......”陆峥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悔。

苏妙彩知道他在自责,但现在不是追悔的时候。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大人,虽然郭达死了,但马车上总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我们可以找到同车的乘客问问。”

陆峥点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这确实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他以调查事故为由,询问村民这几日谁坐过郭达的马车去京城。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找到了昨天的乘客,但再往前一天,却查不到任何人。

“奇怪。”苏妙彩皱眉,“为什么会这样?”

钱思远在一旁解释道:“那天郭达的车被人包了。”

苏妙彩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尴尬。她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穷了,连包车都想不到。五年了,她大概是穿越者里混得最惨的一个,至今都在承担债务。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陆峥看着她表情丰富的小脸,不禁莞尔。这丫头的脑袋里,总是装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我们得查清楚那天包车的是谁。”苏妙彩收敛心神,正色道。

陆峥点头:“先把尸体送回村里,明天一早我们去查账簿。”

捕快们将郭达的尸体小心地抬上大车,车轮碾过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月光下,一行人缓缓向东河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