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多大了？”秋荷摸着小哑巴的头问。
沈桃桃摇摇头：“看着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总叫她小哑巴不好，不如给她取个名字。”孙氏提议，目光慈爱地看着小姑娘。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有人说叫“喜儿”，有人说叫“福宝”，最后定下“安宁”二字，寓意她今后安宁顺遂。
小哑巴听到新名字，眼睛亮了亮，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是沈桃桃第一次看到她笑，仿佛冰雪初融，温暖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沈桃桃仔细观察着安宁的反应，发现她能听懂大家说话，只是不能开口。这让沈桃桃不禁猜测，她可能是后天变成哑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让一个天真烂漫的年纪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歇业后，母女俩驾车回家。暮色四合，街上行人渐稀。突然，一匹骏马横空出现，拦住了去路。
“牡丹......”马上的男人翻身下来，月光下，钱雨豹的面容清晰可见。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声音低沉而沙哑。
孙氏脸色骤变，低着头不看他，手指紧紧攥着缰绳。
“我有话要说。”钱雨豹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
“没什么好说的。”孙氏想驾车绕过，声音微微发颤。
钱雨豹却执拗地挡在马车前，目光灼灼：“这些年，我一直......”
“娘......”沈桃桃轻声劝道，“不如听听他要说什么？”
在女儿的劝说下，孙氏终于答应到僻静处谈话。沈桃桃在巷口等候，月光下，只见母亲的身影越发清瘦。
谈话并不愉快，孙氏情绪激动，声音时高时低。最后，她狠狠给了钱雨豹一巴掌，含泪跑出来。
“娘！”沈桃桃连忙追上去。
回到家，孙氏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痛哭起来。烛光摇曳，将母女俩的影子投在墙上，重叠在一起。
“娘，以后我见他一次撵他一次！”沈桃桃心疼地安慰，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
待孙氏平静下来，她靠在女儿肩上，缓缓道出往事：“他是我同村的青梅竹马，我们两情相悦，但因为同姓不能成婚。其实是我爹娘嫌他穷......”
孙氏望着窗外的月光，眼神迷离：“后来他突然离开了村子，只留下一句'终有一日会衣锦还乡'的话......”
“就这样走了？”沈桃桃难以置信，“一句话都不说清楚？”
“他大概是气我父母说的那些话，内心窝着一肚子火。”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向远方，“临走前连见都不愿见我一面。那天下着小雨，我在巷口等了整整一个时辰......”
沈桃桃静静地听着，看着母亲眼里露出的痛楚。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往事的不堪。
“后来呢？”她轻声问道。
孙氏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一年后，媒人上门，我就嫁给了你父亲。”她顿了顿，“你父亲是个好人，对我很好。”
沈桃桃心疼地抱住母亲，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娘，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孙氏摇摇头，眼角有些湿润：“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有些缘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人这一辈子啊，总有放不下的人和事，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她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伤感都吸入肺中。片刻后，她转而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桃桃，娘想去南渡那边摆夜摊。”
“娘，你今天白天都累趴了。”沈桃桃皱眉，看着母亲略显疲惫的面容，“我不想你太辛苦。你每天要照看铺子，今晚还得去夜市摆摊......”
“现在一直盛二娘掌勺，我加了她的月钱，就让她做主厨吧。”孙氏蹲下身，抱着膝盖，像个小女孩一样，“闺女，你要是不让娘去摆夜市，老妈一个人在家净瞎想......”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中流露出些许脆弱。沈桃桃看着母亲这副模样，心一软：“那...好吧。明天我就去找赵工匠定做小摊车。”
“太好了！”孙氏立刻破涕为笑，眼睛亮晶晶的，“娘得好好想想卖什么才好。是卖糖水，还是卖小吃呢......”
说完，她就快步走进了堂屋，脚步轻快得像个少女。沈桃桃看着母亲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这哪里是什么伤心难过，分明是早就打好了主意。
夜已深，院子里的蛐蛐开始鸣叫。
沈桃桃靠在床头看书，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她时不时望向窗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谢彦玉了，她有些想他。
窗外的月光皎洁，树影婆娑。突然，窗户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她的此时心跳仿佛停止，快步走到窗边。月光下，谢彦玉正倚在窗边等她，他穿着一身墨色长衫，衣袂被夜风轻轻拂动。
沈桃桃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谢彦玉将她紧紧搂住，低头在她颈间轻嗅，呼吸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想你。”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思念，“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见你。”
“我也想你。”沈桃桃在他怀里蹭了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桂花香。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挣脱开他的怀抱，手指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彦玉，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谢彦玉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指，眼中满是宠溺。
沈桃桃将沈碧莲和安宁的事情说了。虽然已经报官，但她觉得还是要多方寻找。说到动情处，她的眼圈微微发红：“碧莲虽然性子跋扈，但到底是我妹妹。安宁更是无辜，才这么点大......”
谢彦玉轻抚她的长发，安抚道：“我会尽力，但这种事情很难说。人口失踪案件本就棘手，何况现在连个线索都没有。”
“我明白。”沈桃桃点点头，“只要尽力就好。我就怕他们遇到什么危险......”
夜风微凉，带着几分潮意。沈桃桃看了看院墙：“歇一歇呗？”
谢彦玉耳根微红：“不了。”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两人依偎在窗边又说了会儿话。沈桃桃想起母亲在学字，便问他：“你家里有千字文吗？能不能下次带来给我抄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