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后手

张昱目光一凝，颇为不善的盯着晁雍，“晁二郎，你确定吗？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不顾了？”

晁雍也冷笑一声，“交情？什么交情？我们晁家走镖的时候，一年给你张家几千贯买路钱，那叫交情？”

“你……”

“张大当家的，请便。”

张昱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怎么？晁家就是这么开门做买卖的？我来贷钱，送上门的生意不做？”

“正经生意，我们大宋钱庄举双手欢迎。”

“好，我要贷一万贯。”

晁雍立刻说道：“没问题，抵押物是什么？”

张昱随手扔出来一叠资料。

晁雍拉开门喊道：“来人，帮张大官人算账。”

账房先生进来后，拿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算了起来。

算到最后，账房说道：“其他的都好说，小人拿不准开封府的宅子多少钱，所以……”

大家都看向张昱。

张昱说道：“宅子乃是巨野县夏侯家典当给我们的，位于内城，占地两亩，共有房间五十八间，三进，四个跨院，如此规模的内城宅院，非常罕见。”

巨野夏侯家，应该是指夏侯峤，太平兴国年间进士，官至翰林侍读学士，知秘书监。

夏侯家本是幽州豪族，太宗皇帝伐汉时，举家迁到巨野县。

因为喜欢修道，尤其是晚年的时候，更是沉迷于道法，喜好炼丹，逐渐把家败了。

晁雍问道：“张大官人认为价值几何？”

“五千贯。”

晁雍久在京城，多少知道点房价，立刻说道：“好，就按照五千贯计算，张大官人开口，就值这个价。”

张昱的脸皮子动了动。

“东主，价值一万贯。”

晁雍立刻说道：“按照大宋钱庄的规定，最高只能贷总金额的八成，所以只能贷给张大官人八千贯，年利三成，提前还贷，除按照时间支付利息外，还要支付违约金，为总价值的一成，大官人可有异议？”

张昱的脸皮又动了动，没想到，人家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在内了。

“没异议。”

晁雍立刻拿出制式合同，把所有的信息都填完，并签好字盖好章。

张昱曾经有一刻的犹豫。

可一想到军师的话，张昱又坚定了信心，签好字盖好章。

随后，仆役和张昱去了县衙户房做公正。

“大郎，一晌午时间贷出去了一万四千贯，存了六百贯，怎么办？”，晁晋慌了。

王延睿粗略算了一下，钱庄还有七千贯左右资金。

“如果没猜错，这几天张家要继续派人来贷款。”

“大郎，怎么办？”

王延睿拉开门，把王旭喊进来，“去脚店告诉我舅舅，准备铜钱，等我通知随时存钱。”

王旭答应一声，立刻跑了出去。

李兴俭掌握着松烟香墨的销售渠道，手中现金流非常庞大。

几乎每五天放出二十块松烟香墨，收入就是一千六百贯，去掉各种费用，剩下一千四百贯。

这两三个月，也积攒了一部分资金，估计有两万贯。

这笔资金，王延睿一直没告诉任何人，一直存在李兴俭家里。

今日，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大郎，你还准备了后手？”，晁韫问道。

“晁太公，家里的松烟香墨生意一直不错，这几个月也存了一些钱，到时候我让舅舅存到钱庄里应急。”

刘美露出一副贪婪的神色，酸酸的说道：“你们王家当真是日进斗金啊。”

王延睿笑道：“开始一个月确实日进斗金，每五日二十块墨锭，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卖出去，但毕竟价格高，属于奢侈品，市场容量就这么点，这一个月销量不好，估计等明年，就不这么赚钱了。”

刘美酸酸的说道：“那你们也赚够了。”

王延睿笑了笑，没说话。

第二日，张万伦又来了。

用郓城县、巨野县、金乡县、任城县四县的水泊当铺为抵押，贷走了四千贯。

众人集体看着王延睿，等待着王延睿拿主意。

王延睿不慌不忙的拿起资料，再次看了起来。

“如今，张家只剩巨野泽中的产业了吧？”

晁晋说道：“是的。”

王延睿终于松了口气。

众人只见王延睿缓缓站起来，说道：“王旭。”

“小人在。”

“通知我舅父，存钱。”

“得令。”

王旭离开钱庄后，王延睿又看了一眼晁雍，“二叔父，四县的钱庄，择机开业。”

晁雍激动的站起来，双手抱拳，“某马上去安排。”

王延睿又看向了晁晋，“晁叔父，估计郓城县马上要流言四起，说咱们钱庄没钱了，之前那些存了钱的百姓，肯定要来取钱，做好应对挤兑的准备。”

晁晋一抱拳，说道：“大郎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有人来取钱，咱们钱庄一定足额给人家。”

王延睿又看向刘美，“侯爷，钱庄的安危就指望你了。”

刘美笑道：“放心，本侯的护卫全部在钱庄防护，保证钱庄安然无恙。”

王延睿笑道：“不，不，钱庄不能安然无恙，起码要有点损失，例如哪里走水了，哪里被人拆了一堵墙，总之不能平安无事。”

一屋子人无语的看着王延睿。

王延睿淡淡的说道：“如果这次不能一次性把张家连根拔起，后患无穷。”

听到王延睿淡淡的语气中露出来的杀气，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水泊当铺想垄断借贷市场？洗洗睡吧。

他们想吃钱庄和高利贷之间的利息差？人长的不漂亮，想的挺美。

他们以为把钱庄的钱都贷走，钱庄就无法运转了？

整个郓城县的高利贷市场是有数的。

大相国寺长生库无法垄断开封高利贷市场。

但是郓城这样的小地方不一样，需要借高利贷的人本来就不多，借贷规模也不大。

只要钱庄满足了全县士农工商的借贷需求，谁还会去找水泊当铺借贷？

水泊当铺手里拿着一万多贯的资金而放不出去，每个月还要给钱庄三百贯利息。

想想都觉得美。

如此过了三天。

张万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哥哥，怎么办？”

张昱和潘尚领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刚开始还想着要大赚一笔。

可现实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

三天时间，一个来借贷的都没有。

相反，听说这几天大宋钱庄又借出去了五千多贯。

“他们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