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钟镇野一拳拳重重打在沙袋上,两百多斤的大沙袋被他打得像秋千般剧烈摇晃,吊着沙袋的铁链不停嘎吱作响。
忽然,训练室的门被推开,雷骁大步走了进来。
“小钟!”
他挥着手机喊道:“短信来了!”
钟镇野瞳孔一缩,抱住沙袋、将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雷骁:“哪里?”
“花浪岛。”
雷骁应道:“我查了,是隔壁省海上的一个小岛,过去得半天时间。”
“这么远?”钟镇野微怔。
他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手机,果然看到屏幕上多了条短信。
“下一次副本地点位于花浪岛,玩家需在游戏开始之前自行前往。”
他又在地图上查了查——从东阳市出发,高铁要坐三个多小时到临海的临泉镇,接着还要坐两个多小时的船才能到岛上。
岛上有个小镇,没有特别的名字,或者说镇子名字就叫花浪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钟镇野还在查询着资料,手机里又弹出了汪好的微信群消息。
江南第一绝情:都收到消息了哈?你们都在哪?今天都周五了,要不要今晚就出发?
道法如常:我们都在场馆,你在哪呢?
江南第一绝情:你们啥时候来的?我在练枪啊?碰头碰头。
钟镇野放下手机,与雷骁碰了个眼神。
雷骁歪了歪头:“走呗。”
……
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七点半,三人便重新在场馆碰了头,这一次三人都准备了不少东西,不再是简单背个包了,而是各自拖着行李箱。
他们最终的行程是开车去。
不坐高铁是因为……汪好现在有了一对手枪道具,这玩意儿虽然没子弹,但却是正儿八经的手枪,坐高铁根本过不了安检。
“你们带啥了,东西这么多?”
汪好瞪圆了眼:“真当咱们旅游去的啊?”
雷骁“嘿”了一声:“你东西也不少啊?”
“废话,我要准备钱啊!”汪好踢了踢脚边的行李箱:“仔细想想,上回拿金条换钱还是太麻烦,所以我准备了一些金首饰,另外也备了点现金,万一现金也能带进去副本、变成其他时代的货币呢?还有,我的手枪、我的战术腰带……”
“行吧行吧,算你有道理。”
雷骁打断了她,无奈道:“我东西多是因为在商城兑换了红瓶、蓝瓶啊,你不是说了嘛,这次我来准备。”
“雷哥。”钟镇野在一旁失笑道:“反正游戏送货都是秒到,你为啥不到了目的地,再下单?”
雷骁瞪圆了眼。
“好了,他没想到。”
汪好摆了摆手:“钟镇野,你又带了些啥?”
“就,蛋白质、碳水、监测仪那些啊。”钟镇野无辜地说道:“马教练说了,长期保持状态,靠的不是每天四个小时,而是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牛逼。”汪好无语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你是真上心了——行了,上车,出发!”
高铁三小时的车程,开车,却要足足五个小时。
算算时间,他们得近凌晨一点才能到达临泉镇。
但这样也好,副本总是在周六晚上开始,明天他们可以坐一早的船上岛,接着还能有时间休息一阵,总好过马不停蹄赶到地方、马上就开始游戏。
夜色如墨,汪好驾驶的黑色SUV在高速公路上平稳行驶。
她鼻梁上架着特制的深色墨镜,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眯起,避开对面车道偶尔射来的刺目远光灯。
车载显示屏的蓝光在墨镜上反射出模糊的光斑,导航显示距离临泉镇还有217公里。
“你们说……”汪好突然打破沉默,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那个新队友林盼盼,会不会是个整天神神叨叨的灵异少女?就是那种……”
她空出一只手比划着:“动不动就说‘我感觉到这里有灵魂’的类型?”
雷骁正低头整理挽起的衬衫袖口,闻言抬起头,咧嘴一笑:“我倒是好奇她那个灵媒能力……你们说,这能力在现实里真能用,还是只在副本里有效?”
“应该有点真本事。”
钟镇野推了推眼镜,目光跟着车窗外的大山挪移:“能进这个游戏的,谁没点特殊之处?”
雷骁坐直身子:“我做道士这么多年,给人看风水驱邪也不少次,可从没真正见过什么鬼魂。”
他声音低了下来,笑了笑:“要是她真能通灵……你们说,我能不能请她帮我见见丽君?”
“打住!”
汪好猛地拍了下方向盘,喇叭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墨镜滑到鼻尖又被她推回去:“到时候你对着个十八岁小姑娘喊老婆,信不信我第一个把你扭送派出所?”
她说着、挑眉从后视镜里瞪了雷骁一眼:“《今日说法》素材这不就来了吗?大叔声称陌生少女通灵亡妻、企图不轨……”
雷骁顿时涨红了脸:“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想知道丽君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钟镇野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后,他才问道:“雷哥,你这趟出来,医院那边谁照顾孩子?”
说着,他拧开保温杯,热气在车窗上凝出一小片白雾——算时间,该吃复合维生素了。
“当然请护工啊。”
雷骁耸耸肩:“而且每次进副本前,我都会写好遗书交给师兄,要是我能活着回来,就发消息让他烧掉;要是到了周天晚上我还没给他消息,那我就是挂了呗。”
车厢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
汪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墨镜后的表情看不真切;钟镇野望着窗外飞逝的夜色,眼镜片上划过一道道路灯的光痕。
“你们……”雷骁的脑袋在两人间打转:“都没安排后事?”
“雷哥。”汪好干笑两声:“您这套生死看淡的操作,我们凡夫俗子实在学不来。”
钟镇野吃完了维生素,慢慢拧紧保温杯盖子,金属碰撞声和他说的话一样清脆:“我从来没想过,会输。”
凌晨一点二十分,海岸线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钟镇野此时已经代替开累了的汪好、换到了驾驶座,眼镜片不时反射着路标的反光。
SUV沿着临海公路平稳行驶,右侧是黑黢黢的悬崖,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透过半开的车窗传来,带着咸腥的湿气。
“这路修得够险。”汪好已经摘了墨镜,正揉着发红的眼角:“连个护栏都没有,掉下去直接喂鱼。”
雷骁把手臂搭在车窗边沿:“你们听这海浪声,哗——哗——跟打雷似的。”
“你这耳朵该配助听器了。”汪好笑骂,把冲锋衣的拉链往下拉了拉,“哪家打雷是这动静?”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临泉镇突然在夜色中亮起。
沿着海湾铺开的灯火像散落的珍珠,最醒目的是临泉大酒店的玻璃幕墙大楼,顶楼的霓虹招牌在海雾中晕开一片朦胧的红光。
“嚯,够气派!”雷骁眼睛一亮:“我还以为是个小渔村呢。”
钟镇野推了推眼镜:“旅游攻略上说这里是新开发的度假区,肯定不会太差,也就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肯定更热闹了。”
车子很快停在了酒店门口,即使现在已是凌晨,但门童还是迎了出来,麻利地帮他们卸下了行李,更是接过车钥匙、帮他们前去泊车。
三人拖着行李走向酒店大堂,大堂里稀稀落落地还有一些人,他们鞋底碾过铺着细沙的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引来客人们下意识注目,随后又纷纷移开目光。
“这鬼天气……”
汪好把墨镜别在领口,搓了搓手臂,“海边比东阳市暖和,但湿度也太大了。”
钟镇野刚要开口,突然抬手示意安静。
他的目光越过汪好肩膀——
不远处,一个穿奶白色羽绒服、个头小小的女孩正在办理入住。
她踮脚递身份证时,声音软软地问道:“你好,我明天想去花浪岛,请问去哪里坐船?船票多少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