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厨房黑洞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脸颊。

埃莉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原本就红得像火烧云般的脸颊，也变得更加滚烫和诱人。

【马可托……他……他没有怪我……】

她吸了吸因为哭泣而有些堵塞的小巧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了头，用带着浓浓鼻音的细若蚊蚋般的声音说道：

“可……可是……那个杯子……它上面……它上面画着马可托你……你最喜欢的……可爱的小猫……”

“噗——咳咳！咳咳咳！”

【我……我最喜欢的小猫？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什么时候亲口说过我最喜欢小猫了？

我只是觉得那个杯子在打折促销的商品里面，图案还算能看，而且三百日元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所以才顺手买回来的啊！

】

他强忍着那几乎要从胸腔里喷薄而出的爆笑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关系，埃莉诺，真的没关系。小猫图案的杯子打碎了，我们可以再重新买一个嘛。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去商店，可以挑选一个画着更可爱的小狗、或者更呆萌的小兔子、甚至……

嗯，如果你对大型猛兽情有独钟的话，买一个画着威武霸气的狮鹫兽或者双足飞龙图案的马克杯，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只要你不再哭了，笑一笑，好不好？”

埃莉诺抬起那双依旧带着几分浓浓水汽的眼眸，看着天飨真的脸庞久久。

然后终于“噗嗤”一声，破涕为笑，露出了一个如同雨后初阳般的纯净笑容。

“嗯！谢谢你，马可托！你……你真好！”

看到她终于笑了，而且笑得如此开心、如此灿烂，天飨真也如释重负地长长松了一口气。

在天飨真细心地将厨房地上的所有陶瓷碎片都清扫干净后。

为了彻底安抚圣女殿下，天飨真特意在今天的早餐中，加入了草莓牛奶法式吐司。

那一片片被切去四边、只留下最柔软内心部分的厚切牛奶吐司，先是在由新鲜土鸡蛋、浓郁牛奶、少许砂糖和几滴香草精精心调和而成的金黄色蛋奶液中，充分浸泡，吸足了精华。

然后在平底锅中放入一小块来自法国诺曼底地区的顶级发酵黄油，用能让黄油慢慢融化并散发出极致奶香的文火。

将浸泡好的吐司片两面都煎至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边缘处则带着一丝丝恰到好处的微焦，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浓郁黄油香、蛋奶香和烤面包的焦香。

煎好的法式吐司被整齐地码放在一个绘有可爱樱花图案的白瓷盘中，旁边再用如同红宝石般鲜艳欲滴的、对半切开的新鲜草莓，以及几片翠绿的薄荷叶做了精致的点缀。

最后，再从上方淋上如同白色瀑布般浓稠香甜的北海道炼乳，那炼乳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地、蜿蜒地流淌过金黄色的吐司和鲜红的草莓，形成一幅令人食指大动的绝美画卷。

这份特别早餐成功地让埃莉诺暂时忘记了早上打碎杯子的不快。

“马可托桑，”她一边用小巧的银叉，优雅地切下一小块沾满了炼乳和草莓酱汁的、松软香甜的法式吐司，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着那如同初恋般甜美的滋味。

一边用她那依旧带着可爱异域腔调、但却比之前流利了不少的日语，努力地组织着词语，说道，“今天下午的动画片，可以看那个《魔法少女艾露露酱》吗？）

她口中的《魔法少女艾露露酱》，是天飨真最近随便从网上找的给她用来“学习日常日语对话的动画。

一部标准的、王道魔法少女题材子供向动画片。

没想到，这位来自遥远异世界艾特拉瑞亚的的圣女殿下，竟然会对这种充满了“爱与和平”、“变身与战斗”、“友情与守护”以及各种意义不明的“萌系”元素的“子供向”动画片。

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和如此强烈的“追番”热情。

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动画片里那些可爱女主角特有的、软萌的腔调。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以为，只要像动画片里的女主角那样，换上一身充满了蕾丝、蝴蝶结和各种闪亮亮装饰品的奇特战斗服，再拿着一根会发光唱歌的小棒子。

然后大喊几句诸如“代表月亮消灭你”或者“爱心回旋闪亮变身”之类的中二度爆表的口号，就能biu的一下华丽变身，然后用五颜六色的爱心光线或者彩虹冲击波打败所有来自黑暗深渊的邪恶敌人了吧？】

【虽然……如果她真的能变身的话，以她这犯规等级的颜值和身材，穿上那种魔法少女战斗服……那画面一定……一定非常……嗯，非常值得期待？

咳咳咳！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太失礼了！我是个正人君子！】

天飨真赶紧用力地甩了甩头，语气温和地回答道：“嗯，可以啊，埃莉诺。

不过，在看动画片之前，我们得先完成今天的日语学习。特别是昨天我教你的那些关于‘请求’（お願い）和‘感谢’（ありがとう）的几种不同场合下的敬语表达方式，你掌握得怎么样了？

来，先复习一下。”

“欸……那个……‘頂（いただ）きます’（我开动了/我收下了）

‘ご馳走様（ちそうさま）でした’（多谢款待）

还有……‘ありがとう……ご、ございます’（非常感谢）是这样发音对吗？

马可托？”

埃莉诺磕磕绊绊地复述着昨天学习的内容。

“嗯，发音和语调都比昨天有进步，已经很不错了。”

天飨真忍着笑意，特别是听到她那依旧带着奇妙圣咏腔调，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不过呢，在使用场合和对象上，还是需要再多注意一下。比如，平时对我表达感谢的时候，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庄严，仿佛在向光明神献上最高敬意的。”

“欸？是……是这样吗？可是……动画片里的艾露露酱，对帮助了她的王子殿下，就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呀？”

埃莉诺似懂非懂地眨了眨她那双美丽的紫眸。

【王子殿下……吗？】

天飨真感觉自己的嘴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

他决定，为了自己未来的身心健康，也为了圣女殿下能尽快融入这个现实社会，他有必要尽快将魔法少女动画片，替换成更具“现实教育意义”的，比如《深夜食堂》或者《孤独的美食家》之类的作品。

就在这样时间如同指间的流沙般，在不知不觉间，悄然逝去，埃莉诺想要天飨真教她一些基本厨艺。

“埃莉诺，你看好了，眼睛不要眨哦。”天飨真站在燃气灶前，一边熟练地单手打着火，调节着火焰的大小，一边用帝国通用语详细讲解道。

“煎一个完美的荷包蛋，关键中的关键，在于对火候的精准掌控。”

他拿起一个新鲜鸡蛋，在碗沿轻轻一磕，只听“咔”的一声清脆悦耳的轻响，饱满圆润的橙黄色蛋黄和如同透明水晶般清澈浓稠的蛋清，一同滑落到了碗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蛋壳碎屑。

然后，他在小巧平底不粘锅中，放入了一小块黄油。

“滋啦——”

纯净的蛋清在遇到滚烫的黄油后，迅速地凝固起来，边缘因为高温而微微卷曲。

而位于正中间的蛋黄，则依旧保持着吹弹可破的“溏心”状态，在锅中微微颤动着，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节奏感与艺术美感，让站在一旁的埃莉诺看得目不转睛。

“好了，埃莉诺，现在轮到你了。”天飨真用一把小巧的硅胶锅铲，将那个荷包蛋，地盛到了一个的白瓷盘子里。

然后将锅铲和剩下的鸡蛋一并递给了早已跃跃欲试的埃莉诺。

“记住我刚才说的所有要点，大胆尝试，不用怕失败。第一次嘛，能煎熟就算成功！”

【虽然根据我对你那深不可测的“料理黑洞”体质的初步判断，我总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他在心里默默地、虔诚地向厨房之神，如果存在的话，祈祷着。

事实再一次无情地证明，天飨真的预感，很多时候都异常的准确。

只见埃莉诺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同即将奔赴决定人类命运的最终圣战战场般悲壮而坚定的神圣表情。

她学着天飨真，先是拿起一个鸡蛋，在碗沿……

“咔嚓——砰！稀里哗啦——”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紧张，或许是因为她对“轻轻一磕”这个动作的力道理解出现了亿点点的偏差

总之，结果就是，那个在她手中显得格外脆弱无辜的鸡蛋，连同它那层薄薄的、不堪一击的蛋壳，直接被她给……捏爆了！

黏糊糊的、带着腥气的蛋液混合着蛋壳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顺着她的指缝喷溅流淌下来，一部分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光洁如新的灶台上。

一部分则毫不留情地溅在了她那件刚刚换上不久的、干净整洁的浅米色棉质衬衫上。

“啊——！！”

埃莉诺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了极致惊慌与不敢置信的悲鸣，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彻底僵在了原地。

天飨真：“……”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在心中为那个“壮烈牺牲”的鸡蛋默哀了三秒钟。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圣女殿下的“料理天赋”，果然是……神级别的“毁灭”与“灾难”啊。】

在经历了数次充满了血与泪的尝试

埃莉诺总算是勉强成功地将一个形状还算完整的鸡蛋，打入了一个干净的碗中。

接下来，便是更加考验技巧和开火环节。

“马可托……是……是这个……红色的、会发出‘咔哒’声的按钮吗？”

她指着燃气灶的点火开关，声音中带着一丝经历过“鸡蛋浩劫”后的不确定和对未知火焰的本能恐惧，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是的，埃莉诺。”

天飨真回复的同时悄悄地、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大步，并且顺手拿起了灶台旁那个小巧的家用灭火器，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火情”的万全准备。

“你先深吸一口气，放松心情，然后……轻轻地把那个红色的按钮往下按，再……再非常非常缓慢地向左边旋转，当你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并且看到灶眼上冒出火焰时，就可以了。

记住，一定要温柔，知道吗？”他再三强调着“温柔”的重要性，生怕这位圣女殿下又一次因为“用力过猛”而直接把燃气灶给点爆了。

埃莉诺深吸一口气，

然后……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天飨真：喂喂！你闭上眼睛是要闹哪样啊？！）

猛地向左边狠狠一拧！

“彭——！！！”

天飨真：“……”

【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让她碰这么危险的东西的……我不应该对她的“料理天赋”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的……我应该……

我应该直接给她买一辈子草莓芭菲和各种口味的法式吐司，然后把厨房的门用圣光封印起来，永远不让她靠近半步的……】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痛彻心扉地流着悔恨的泪水。

一边以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熟练到近乎本能的动作，迅速地关掉了燃气灶。

然后轻轻地，安抚性地拍着怀中这个因为过度惊吓而瑟瑟发抖、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大型树袋熊挂件”。

用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声音也有些沙哑的语气，干巴巴地安慰道：

“没……没事了，埃莉诺……火……火已经彻底关掉了……只……只是火焰它刚才稍微……

嗯，热情了一点点而已……你看。

你的头发……也只是稍微……嗯，被碰到了一点点，更……更有个性了……

别……别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