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就这?

洛森将最后一片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轻轻放到迪克盘子里,他抬眼随意看了一眼新闻画面中那辆撞得稀烂的奔驰车残骸,又不动声色瞥向身旁神色如常的迪克,平静问道:“是你做的?”

迪克端起咖啡杯,送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放下,杯底与桌面发出一声轻微清脆的碰撞。

“嗯。”

算是默认。

随即,他无奈叹了口气,英俊脸上露出一丝懊恼。

“可惜,紧赶慢赶,还是去得晚了,让另一波参与交易的人提前跑了。”

他修长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光洁下巴,眼神带着习惯性的思索与分析。

“好不容易逮住蝰蛇那条在布鲁德海文盘踞已久的大鱼,结果也没来得及从他那张臭嘴里套出什么真正有用的线索,就被他那些闻讯赶来的手下给搅黄了,功亏一篑。”

洛森闻言,若有所思点头。

“也是,经过昨晚那么一闹,对方现在肯定已是受惊的兔子,警惕起来了。你现在大张旗鼓找上门去,多半会一头撞进他们精心布置的埋伏圈,陷入不必要的苦战。”

他沉吟片刻,继续条理清晰分析。

“依我看,不如等几天,等他们的风声和戒备稍微松懈一些,你再瞅准机会,悄悄潜入他们的老巢,比如那个臭名昭著的蝰蛇酒吧,或许能出其不意,打探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说完,洛森看向迪克,眼神带着询问,以及不易察觉的跃跃欲试。

“需要我帮忙吗?两个人行动,总会多一些照应。”

迪克闻言,嘴角勾起熟悉的、带着自信的浅笑,轻轻摇头。

“暂时还不需要,我的朋友。”

他语气带着久经沙场的从容自信,还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对付这些盘踞在阴影里的黑帮分子,我一个人还是应付得来的。”

他伸出手,带着兄长般的亲昵,轻轻拍了拍洛森的肩膀,眼神此刻变得格外认真。

“你可是我手中一张轻易不能动用的王牌,洛森。在真正需要你雷霆一击,扭转乾坤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叫上你的。”

迪克话锋一转,脸上又恢复平日里的懒散表情,仿佛刚才的温情只是错觉。

“至于现在嘛,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完成我昨天交给你的那些基础训练任务吧。你那套惊天动地的‘大力开山拳’,可还有着非常、非常巨大的进步空间呢。”

迪克嘴角虽挂着戏谑,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凝重。

两百万美金的悬赏,足以让布鲁德海文所有的鬣狗都躁动起来。

但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砰——!

洛森的身体犹如一个被抽空了棉絮的破烂沙袋,以毫无美感的姿势重重撞在公寓坚硬的承重墙上。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他无力地滑落在地。

墙皮簌簌落下几片灰尘。

这,已经是过去两周里,他每日生活的固定旋律。

白天,迪克·格雷森是布鲁德海文警局那个以咖啡和甜甜圈为生,嘴角永远挂着慵懒弧度的警探。

他会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与报告中精准“摸鱼”,偶尔用几句轻佻的玩笑,去撩拨脾气火爆如金色炸药的金发搭档——罗莉·艾尔顿,换来几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和追打,为警局沉闷的空气注入活力。

当夜色浸染天空,公寓的窗帘拉上,隔绝城市的霓虹与喧嚣,迪克便会撕下伪装。

他化身魔鬼教官,用一套源自哥谭黑暗骑士、却又被他改良得更具折磨性的标准,对洛森进行惨无人道的体能与格斗操练。

训练的成果,是洛森身上一幅触目惊心的“地图”。

除了那张仗着年轻恢复力强而幸免于难的脸,他的身体,从脖颈到脚踝,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

青、紫、暗红的瘀伤交错层叠,旧伤未愈,新痕又毫不留情地覆盖其上。

每当洛森被折磨得像条脱水的死狗,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连动一动手指都嫌费力时,迪克总会端着一杯浮着白雾的冰水,施施然踱到他身边。

他微微俯身,嘴角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笑容,眼底深处毫不掩饰的揶揄几乎满溢出来。

那副表情,仿佛在说:“就这?”

嘲讽值瞬间拉满。

有好几次,洛森都濒临在剧痛与屈辱中爆发的边缘。

他真想不顾一切地掏出裤兜里那台小巧的数码暴龙机,对着迪克那张俊朗却可恶的脸,怒吼一声“武装进化”。

他要进化成威风凛凛的火神兽,用灼热的拳头给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好好“按摩”一下,让他也亲身体验骨头散架、肌肉哀鸣的滋味。

与迪克这边“寓教于乐”的日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蝰蛇帮内部那日益凝重,随时会爆炸的压抑气氛。

蝰蛇酒吧,深处那间被厚重隔音材料包裹的办公室内。

空气污浊,劣质雪茄的烟雾与昂贵威士忌的酒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赛拉斯·“蝰蛇”·凯斯特雷尔的脸色,比窗外布鲁德海文的阴沟还要阴沉。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站成一排,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的得力手下,压抑了整整十四天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个雕花精美的水晶烟灰缸,被他用尽全力地狠狠掼在对面的墙壁上。

“啪嚓!”

烟灰缸四分五裂,晶亮的碎片混杂着烟灰,溅得到处都是。

“你的意思是——!”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打磨过,“我他妈开出几百万悬赏,快两个礼拜了,你们这群废物,连那个混蛋一根毛都没找到?”

“那个穿蓝色紧身衣的蒙面变态,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在蝰蛇根深蒂固的黑帮逻辑里,那些自诩正义的蒙面怪胎,不都该是渴望聚光灯、一天不找犯罪分子麻烦就浑身难受的疯子吗?

怎么到了布鲁德海文,到了他蝰蛇的地盘上,规矩就不灵了?袭击他的时候那么起劲,事后却躲得比下水道最胆小的老鼠都快。

足足两个礼拜,那个让他当着所有手下的面,像沙包一样被踹飞的蒙面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以前,街头巷尾还能听到些蓝黑色身影在屋顶荡来荡去的传闻。

现在,却是彻彻底底,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