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终焉前沿

【2020年·马里亚纳海沟·KH“深渊·1001”号载人深潜潜水器】

“深渊-1001“号的三束探照灯刺破永夜般的海水,在舷窗上投下幽蓝的波纹。驾驶员突然攥紧操纵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前方岩壁上赫然浮现出人工开凿的梯形门廊,玄武岩表面布满深海蠕虫啃噬的孔洞,却仍能辨认出规整的榫卯结构。

声呐显示屏突然炸开一片雪花点,潜艇像被无形巨手按住般剧烈震颤。副驾驶的呼吸在面罩里凝成白雾,他看见门廊两侧矗立着两尊扭曲的雕像:某种介于海星与人类之间的生物石雕,触须状的肢体缠绕着青铜锁链,每根链条末端都拴着拳头大的发光水母,随暗流飘荡如幽冥灯笼。

“那是什么......“通讯器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主驾驶员没回答,他正死死盯着压力计——深度10994米,但墓葬门楣上镶嵌的珍珠母贝竟泛着诡艳的虹彩,就像昨天才被擦拭过。更深处传来低频震动,整片海床的沉积物突然扬起,露出下方由鲨鱼脊椎骨铺就的甬道,每节骨缝里都渗出荧蓝的黏液。

“0012,特里瓦卡斯家族特派深潜专家兼总指挥阿克塞尔·托米奇接入深渊R.PC8通信网络。”无线电里突然传来一句话,给正在专注驾驶的主驾驶员吓了一跳。

“0012收到,请讲。”

电流里响过一阵长时间电流声,然后一个中性男声传入0012耳中。

“我是阿克塞尔·托米奇,现在全面接管深潜工作。”阿克塞尔·托米奇顿了顿,继续说。

“根据潜水器反馈的各项数据来看,我们在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发现了一座史无前例的巨大墓葬。”

我们现在这项深潜计划未对世界任何国家公布,我们自家公司大部分人也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现在遇见这种突发状况,只能上报世冒(世界冒险协会,World Adventure Society,简称W.A.S),等待下一届全球代理人大会的召开......所以0012,请立马上潜回到地面。”

“0012收到,正在上潜。”

“深渊-1001“立刻切换极速潜行模式,以极快的速度上潜;但是从深处发出窸窸窣窣的波动,四个古文字发出耀眼的蓝光,周围寂静幽深的海水发出微微震动,将一切吞没于黑暗,待潜水器离开好一会儿后,墓葬门才消失于黑暗之中。

揆诙科研总部三楼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的蓝光映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如冰雕般的冷冽线条。她修长的手指悬在全息投影上方,丹凤眼里跳动着数据流的荧光,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银灰色制服收束出挺拔的腰线,领口一枚暗红徽章像凝固的血珠,闪耀着银河与星辰,衬得肤色如新雪般凛冽。

“喂,阿米尔,事情还没有进展吗?”女人开口,询问阿米尔·特里瓦卡斯,也就是特里瓦卡斯家族的总裁。

深灰色高顶礼帽下压着两道紧锁的剑眉,金属怀表链在双排铜扣马甲前不安地晃动。他裹着鸦青色呢绒长外套的右臂撑在雕花橡木桌上,左手正划动手机屏幕,冷蓝光线将英挺的鼻梁映出锐利阴影。镶嵌珐琅袖扣的衬衫袖口忽然收紧——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手机重重扣在复合材料平台上。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翳,却遮不住瞳孔里跳动的烦躁。随着眉弓处皱起三道细纹,灰蓝色丝绸领巾下的喉结重重滑动。他猛地仰起头,后颈压在维多利亚式立领上绷出青筋,深琥珀色虹膜倒映着全息投影的幽光,像被囚禁在机械怀表中的困兽。雕满藤蔓纹的镀金手杖突然被攥紧,杖头红宝石在钨丝灯下迸出血色锋芒,却在触及手机震动的刹那颓然垂落,在地板上叩出沉闷回响。

“有倒是有,可惜王的墓葬那么深,必须有人主动牺牲去开启机关。”

“那就牺牲呗,为了王的复苏牺牲几个精英不算什么。况且——”女人顿了顿。

“就算让整个世界为王陪葬,那也是我们罪有应得。”女人说罢,用右手指了指胸前的银河与星辰标志的徽章。

“终焉万岁。”

指挥中心穹顶的星轨模拟器突然熄灭了七颗主序星,电子设备都是去显示,变成黑白纹路,引起一片惊慌。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如耳鸣的低语。

“终焉......既是新生。”显示器上留下这么一句话,停留了几秒,又消失不见了,画面全部再同一时间显示正常,阿米尔盯着实时传回的下潜深度,闭上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潜水器被刺穿,王复苏逃逸,0012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