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婴儿的啼哭在崩塌的隧道中回荡，像是某种诡异的号角，唤醒了更深处的震颤。黑色雾气从保险箱中翻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扭曲的人脸，每一张都与实验体们如出一辙，却又带着腐烂的纹路。巨型人脸的触须突然暴涨，穿透纳米牢笼，将我狠狠拽向量子矩阵的核心。

“纯粹的意识波动？真是可笑。”黑洞般的眼睛渗出墨汁般的液体，“你的记忆本就是我编织的牢笼。”记忆突然撕裂重组——父母并非反抗者，而是“深渊计划”的首席科学家，他们将我改造成容器，只为了封印这团拥有自我意识的量子混沌体。而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正是二十年前因良知觉醒背叛组织的父亲。

婴儿突然悬浮而起，量子丝线化作锁链缠住我的四肢。无数记忆碎片如子弹般击中大脑：实验室里此起彼伏的尖叫不是来自其他实验体，而是我在一次次被清除记忆时的哭喊；苏棠的意识从未反向吞噬父母，是他们为了防止量子体失控，将她的人格碎片植入我的意识海。

“你以为找到真相就能翻盘？”混沌体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每次记忆重启都是我的养料，现在，该完成最后的融合了。”纳米银针重新组合成注射器，刺入我的后颈，量子密钥图案开始疯狂吸收我的生命力。

就在意识即将被吞噬的瞬间，父亲实验室里那张照片突然浮现脑海——照片边缘有半行被烧焦的字迹，此刻在记忆中清晰呈现：“量子纠缠需要镜像载体...”我猛地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向婴儿周身的量子丝线。血液接触丝线的刹那，整座城市的电子设备同时炸响，无数镜面般的数据流从坍塌的墙壁中迸发。

混沌体发出痛苦的嘶吼，它的形态开始变得不稳定。我趁机集中所有意识，将关于父母的记忆、苏棠残留的人格碎片，以及对自由的渴望，全部注入血液中的量子粒子。那些粒子如同镜像，在数据流中复制出无数个“我”，每个“我”都举着金色的意识之光，刺向混沌体的核心。

婴儿的哭声达到了顶点，量子丝线寸寸崩裂。混沌体的巨型人脸开始分解成无数细碎的光点，而那些光点在消散前，竟拼凑出苏棠微笑的模样。“谢谢你，终于让我解脱了。”她的声音轻柔如耳语，随即化作星尘融入数据流。

保险箱突然剧烈震动，从中飘出一枚透明的晶体，上面流转着父母的影像。父亲的声音传来：“07，对不起...但只有你能结束这一切。带着晶体去北极观测站，那里有...”话未说完，晶体便化作流光没入我的额头。

整个地下空间开始急速坍缩，我抱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婴儿冲向出口。当阳光再次照在脸上时，城市的银色穹顶正在片片剥落，那些曾被操控的市民茫然地看着天空，完全不记得发生过的一切。而我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北极观测站等待着我的，或许是另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