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镜像试炼

秋分第三日，辰时初。

不周山学院的地下实训场，青铜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云雾缭绕的传送阵。陈渊盯着地面的八卦图，发现每一块卦石上都刻着不同文明的符号——东方的甲骨文、西方的楔形文字、古埃及的圣书体。

“镜像空间基于《山海经》构建，但受全球灵气复苏影响，最近出现了‘乱流’。”苏清雪穿着作战服，腰间挂着精卫图腾的手雷，“你们的任务是修复‘青丘国’副本的时空锚点，阻止灵气泄漏。”

林夏举手提问：“乱流是不是指西方神话的东西跑进来了？昨天我在宿舍看见一只会说希腊语的兔子！”

“正是。”苏清雪点头，“镜像空间的屏障正在变薄，梵蒂冈、伦敦神秘学会都在尝试接入。艾德里安会和你们一起行动，他的圣枪会有修复空间裂缝的经验。”

萧战冷哼一声：“让西方佬插手我们的神话？”他的袖口露出半幅刺青，陈渊认出那是北欧神话中的世界树，与萧战武馆地下室的《禹王治水图》残卷纹路重叠过。

辰时六刻。

踏入传送阵的瞬间，陈渊感觉身体被撕裂成无数光点。再睁眼时，他们站在一片桃林中，粉色花瓣在空中凝结成甲骨文“青丘”，远处的狐狸雕像却长着鹰的翅膀——明显是荷鲁斯神与九尾狐的混合体。

“空间乱流比想象中严重。”艾德里安摸出一枚银质罗盘，指针同时指向东方和西方，“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必须在十二小时内找到时空锚点。”

林夏突然指着桃林深处：“看！那只狐狸有九条尾巴，可是头像是雅典娜！”

众人望去，只见一只九尾狐正在啃食金苹果，每只尾巴尖端都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红、蓝、黄、紫，对应着东西方的元素体系。

“小心！”陈渊推开林夏，九尾狐的尾巴突然化作蛇形，吐出的信子是拉丁文的诅咒语句。萧战挥拳砸向蛇尾，暗劲爆发处，地面裂开露出希腊神话的冥河纹路。

“它在吸收不同文明的灵气！”叶绾绾掏出算盘，快速计算着灵气波动，“陈渊，用你的龙气干扰它的元素平衡！”

陈渊握拳砸向地面，龙形灵气破土而出，却在接触九尾狐的瞬间，被其吸收转化为圣光。艾德里安趁机掷出圣枪虚影，却被狐狸尾巴上的火焰烧成灰烬。

“这东西是元素缝合怪。”萧战擦着汗，“得找到它的核心，就像斩龙脉要找穴位一样。”

巳时初。

众人在桃林深处发现一座祭坛，祭坛中央是口青铜井，井壁上刻着《山海经》与《圣经》的混合故事——大禹治水与诺亚方舟的场景交织在一起。井中倒映着不同版本的创世神话，陈渊看见自己的胎记在水中化作衔尾蛇的形态。

“时空锚点应该在井底。”苏清雪抛出符纸，井水瞬间结冰，露出井底的水晶柱，柱子上缠绕着东方的龙与西方的巨蛇。

林夏突然惊呼：“那是我父亲的玉佩！”

她指着水晶柱顶端的羊脂玉坠，坠子上刻着瑶池的冰莲花，却在陈渊的灵气视觉中，呈现出美杜莎的蛇发纹路。

“你父亲来过这里。”艾德里安喃喃道，“青丘国的乱流就是从这枚玉佩开始的。”

林夏伸手触碰玉佩，冰晶突然蔓延至她手臂，雪女的纹路爬上脸颊。萧战本能地拽住她，却被冻成冰雕的九尾狐碎片划伤手臂，鲜血滴在井中，竟激活了柱子上的北欧 rune符文。

巳时六刻。

水晶柱爆发出强光，陈渊被吸入记忆碎片的漩涡。他看见林夏的父亲跪在姜瑶面前，手中捧着美杜莎的头颅：“这是九黎商会答应的报酬，助我复活妻子。”

姜瑶摇头：“复活术违背天道，你知道沈清秋为什么背叛商会吗？她发现所谓的‘新生’，不过是天道筛选的实验。”

画面切换，萧战的三叔正在用北欧炼金术修复九鼎碎片，旁边站着艾德里安的导师：“当东西方的炁脉贯通，归墟的秘密就藏在文明的重叠处。”

“陈渊！”苏清雪的声音穿透记忆，陈渊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趴在水晶柱上，碎片与柱子共鸣，竟拼出完整的《连山易》卦象——那是“地天泰”，象征天地交而万物通。

“镜像空间的乱流，其实是不同文明的炁脉在寻找共鸣点。”叶绾绾双眼发亮，“就像数学公式，虽然语言不同，但本质相通！”

她掏出灵气增幅器，将陈渊的龙气、萧战的内气、林夏的冰灵气转化为电能，注入水晶柱。艾德里安则用圣枪刻下希腊文“ΣYNΔΕΣΜΟΣ”（联结），柱子上的龙与蛇突然缠绕在一起，化作一条背生羽翼的奇异生物。

午时初。

时空锚点修复的瞬间，陈渊看见无数光点从世界各地涌入镜像空间——伦敦的巨石阵、埃及的金字塔、南美的马丘比丘，都在散发着与不周山相似的灵气波动。

“原来如此……”苏清雪低语，“九鼎镇压的不只是东方的归墟，而是全球神话的交汇点。九黎商会想要复活的，是所有文明共同的‘原初神’。”

林夏的玉佩突然碎裂，露出里面的纸条，是她父亲的字迹：瑶池与美杜莎的血脉相融，方能打开亚特兰蒂斯的大门。

艾德里安的罗盘指向正南：“南海，亚特兰蒂斯号游轮的沉没点，那里应该有另一座时空锚点。”

未时初。

返回学院的传送阵中，陈渊握着从井底捡起的贝壳，贝壳内侧刻着楔形文字与甲骨文的对照译本：当金乌与银蟾同现，东西方的守护者将在归墟重逢。

“金乌是东方的太阳鸟，银蟾是西方的月亮神。”苏清雪皱眉，“月食将在三天后出现，看来九黎商会的下一步行动，会在月食之夜。”

萧战突然抓住陈渊的手腕，掀开他的袖口：“你的胎记……和我三叔实验室的星图一模一样。那不是洛书，是世界树的根系！”

陈渊望去，果然看见胎记的纹路在灵气中化作世界树的形态，树根扎入地底，树冠连接星空，而树心处嵌着一枚青铜碎片——正是他从小佩戴的那块。

未时六刻。

医务室，楚晚宁正在给萧战处理伤口，她的怀表链子上挂着枚十字架吊坠，陈渊认出那是鬼市中刻有“死亡”希腊文的饰品。

“小心艾德里安。”楚晚宁低声说，“圣枪会的真正目的，不是修复空间裂缝，而是寻找能杀死神的武器。”

她掀开萧战的衣领，露出后颈的狼头刺青——那是北欧神话中吞噬太阳的巨狼芬里尔。

“你们家族世代守护的，不是单纯的武道传承。”楚晚宁说，“而是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的预言，与东方‘九鼎归一’的传说，本质是同一个事件的不同叙事。”

萧战猛地起身，刺青在灵气中泛起红光：“所以我三叔加入九黎商会，是为了阻止预言？还是推动它？”

楚晚宁沉默，怀表突然发出蜂鸣，镜面浮现出嬴勾的脸：“楚晚宁，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还记得噬心蛊的滋味吗？”

陈渊这才注意到，楚晚宁手中攥着块黑色玉简——正是鬼市中被九黎商会抢走的“荷鲁斯之眼”玉简。

申时初。

天台，林夏望着逐渐变暗的天空，月食的阴影已经开始侵蚀月球。她掏出母亲的遗物，一枚刻着美杜莎的戒指，戒指内侧刻着希腊文“Φωτιά”（火焰）。

“原来妈妈是美杜莎的后裔。”她苦笑着说，“瑶池的冰与美杜莎的火，在我身体里打了十八年架。”

陈渊想起镜像空间中融合的九尾狐，突然握住她的手：“或许打架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共存。就像龙与狮，冰与火，最终都会汇入同一条河流。”

林夏抬头，看见陈渊眼中倒映着月食的光影，那光影中既有精卫的翅膀，也有瓦尔基里的长矛。她突然想起姜瑶的电话，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你是特别的”，终于明白这份“特别”不是诅咒，而是钥匙。

“月食之夜，我和你一起去南海。”她握紧拳头，雪女的纹路与美杜莎的蛇发在皮肤下交织，“我要亲自问问姜瑶，当年在亚特兰蒂斯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渊点头，碎片在袖中与林夏的戒指共鸣，空中浮现出半透明的星图，东方的二十八宿与西方的黄道十二宫完美重合，交汇点正是南海归墟的位置。

申时六刻。

苏清雪站在学院顶楼，望着月食中的北斗七星，手中握着沈清秋的日记残页：九鼎不是封印，是钥匙。归墟不是地狱，是子宫。当所有文明的脐带被剪断，人类才能真正断奶。

她摸出那枚刻有“EVE”的木盒，盒中躺着一缕白发，用拉丁文写着“Lilith's Tear”（莉莉丝之泪）。远处，艾德里安正在用圣枪绘制魔法阵，阵眼处摆着诺亚方舟的残片与饕餮鼎的碎片。

“沈清秋，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苏清雪低语，“你说的‘人类断奶’，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亲手毁掉所有神话的枷锁？”

月食达到顶峰，学院地下传来轰鸣，九鼎之一的“饕餮鼎”破土而出，鼎身的饕餮纹与世界树纹路互相吞噬，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Ω”符号——那是希腊语的最后一个字母，也是陈渊掌心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