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药香混着潮湿的苔藓味涌入鼻腔,顾昭缓缓睁开眼,头顶是由藤蔓编织成的天然帐幔。竹制床榻吱呀作响,他试图撑起身子,牵动了腰间缠着的绷带,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别动!”清脆的声音从竹帘外传来,苏瑶端着药碗疾步而入,鬓角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林墨给你止血时下手太狠,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提到林墨,顾昭猛地抓住苏瑶的手腕:“他......他怎么样了?在青丘山救我的时候......”
苏瑶将药碗轻轻放在矮几上,眼神黯淡下来:“他被幽冥教的蚀骨毒伤到,正在隔壁昏迷不醒。不过你放心,百草谷的《灵植药典》记载过解法,只是......”她咬了咬嘴唇,“需要一种生长在幽冥沼泽深处的‘幽冥花’,那地方太危险了。”
顾昭挣扎着要下床,却被苏瑶眼疾手快按住:“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去了不是送死吗?”
“我必须去。”顾昭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却坚定,“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厉鬼手里了。而且......”他摸向怀中藏着的族谱残卷,指尖触到那些熟悉的并蒂莲纹路,“我还有很多事要查清楚。”
苏瑶叹了口气,起身从墙角的木架上取下个布袋:“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这里有我配的辟毒丹,能压制三日毒瘴。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遇到危险,立刻往回跑。”
就在这时,竹屋的门“砰”地被撞开,浑身绷带的林墨倚在门框上,脸上挂着他标志性的痞笑:“小崽子,要去幽冥沼泽也不叫上我?你以为那些幽冥花是路边的野菊花?”
“你怎么起来了!伤口还没愈合!”苏瑶急忙上前搀扶,却被林墨挥手挡开。
林墨晃了晃手里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地转动:“感觉到了吗?从昨夜开始,青丘山的灵气就不对劲。那些家伙在找什么东西,而且......”他目光扫过顾昭的腰间,“和你脱不了干系。”
顾昭心头一紧,下意识按住藏着族谱的地方。林墨却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放心,我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幽冥沼泽里有个黑市,或许能打听到你家......”他顿了顿,“那场变故的线索。”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苏瑶脸色骤变:“是百草谷的警示信号!有外人闯入!”
林墨迅速将罗盘塞进顾昭手里:“从后山密道走,我和苏瑶去引开他们。记住,罗盘指针偏北时......”
“不行!”顾昭抓住他的衣袖,“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昨夜那个黑袍人说,要我的血脉......”他深吸一口气,“我不能再连累你们。”
竹屋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苏瑶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往顾昭脸上一泼。清凉的液体带着奇异的香气,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对不住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会把追兵引开,你顺着溪流往下游走,到了断崖处......”
话未说完,林墨已经拽着苏瑶跃出竹窗。顾昭跌跌撞撞追到门口,只看见两道身影在晨雾中飞快消失。手中的罗盘指针突然疯狂偏转,指向北方——正是幽冥沼泽的方向。
他握紧罗盘,转身冲进密林。身后,喊杀声渐渐逼近,而怀中的族谱残卷,此刻仿佛有了生命般,烫得他心口发疼。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昭捏着衣襟捂住口鼻,脚下的淤泥不断吞噬着他的靴底。罗盘指针在幽冥沼泽上空疯狂旋转,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指向迷雾深处。四周弥漫着淡绿色的瘴气,时不时传来诡异的呜咽声,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
“幽冥花生长在至阴之地,越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找到......”顾昭默念着苏瑶的叮嘱,小心翼翼地避开冒泡的泥潭。突然,他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竟是一条布满青苔的手臂从泥中伸出!
顾昭强忍住恐惧,抽出腰间短刃猛砍。手臂断裂的瞬间,泥浆中涌出大片血污,一只浑身腐烂的僵尸破土而出。它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张开布满蛆虫的嘴,直扑顾昭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顾昭侧身翻滚,短刃顺势刺入僵尸心口。然而,这一击并未奏效,僵尸的身体反而分裂成三只,从不同方向包围过来。顾昭想起林墨教他的口诀,深吸一口气,运起体内微弱的灵气,短刃划出一道弧线。寒光闪过,僵尸的脑袋应声落地,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哼,不自量力。”阴冷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顾昭回头,只见黑袍人正站在一块腐木上,手中把玩着母亲的珍珠手链,“小杂种,交出族谱,我留你全尸。”
顾昭握紧双拳:“是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我顾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得罪?”黑袍人冷笑,“人皇血脉现世,注定要掀起腥风血雨。你们顾家藏着法典残页的秘密,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她手腕一抖,数条锁链如毒蛇般袭来。
顾昭左躲右闪,逐渐被逼向沼泽中央。突然,他踩到一块松动的浮木,整个人坠入泥潭。泥浆迅速淹没他的口鼻,窒息感让他几乎绝望。就在这时,他摸到腰间的辟毒丹,急忙塞进嘴里。丹药入喉,一股热流驱散了部分瘴气,他强撑着游向岸边。
“想逃?没那么容易!”黑袍人追来,却在踏入泥潭的瞬间发出惨叫。无数细小的吸血虫从泥中钻出,缠住她的双腿。原来,这片看似普通的泥潭竟是吸血虫的巢穴!
顾昭抓住机会,奋力爬上岸。他顾不上喘息,继续往沼泽深处跑去。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座破旧的木桥,桥对面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正是林墨所说的黑市!
刚踏上木桥,顾昭就感觉脚下晃动。低头一看,木桥下方竟缠绕着一条巨大的蟒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握紧短刃,心跳如擂鼓。而在此时,黑袍人的咒骂声再次从身后传来,追兵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