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晴盯着邮箱里的邮件，眉头微蹙。
「林小姐：
我们诚挚邀请您参加本届萨尔茨堡音乐节的青年钢琴家计划，并希望您能协助调查一件与您母亲有关的旧事。
——格鲁伯教授」
她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回复。母亲的名字——林雅——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
“犹豫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周明的声音。
林雨晴啪地合上笔记本，转身瞪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周明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眼镜后的目光平静而锐利。“三分钟前。你盯着那封邮件看了至少十分钟。”
“不关你的事。”
“如果是关于你母亲的，那或许关我的事。”他走近几步，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铜戒，放在桌上。“它昨晚又响了。”
林雨晴盯着铜戒，沉默。
“你知道它为什么会和你母亲的旧事有关联，对吧？”周明问。
她没回答，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
“我陪你去。”周明突然说。
林雨晴抬眼看他，眼神锋利：“为什么？”
“因为，”他推了推眼镜，“我很好奇。”
萨尔茨堡的雨夜冷得刺骨。
林雨晴和周明站在霍亨萨尔茨堡古堡的侧门前，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浸湿了衣领。格鲁伯教授给的钥匙生锈了，周明费了些力气才拧开锁。
“你确定要现在进去？”他低声问。
林雨晴没回答，径直推开门。
古堡的地窖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陈旧的金属气息。她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堆积的乐谱箱和乐器盒，最终停在一架被白布覆盖的三角钢琴上。
“就是它。”她低声说。
周明掀开白布，灰尘飞扬。钢琴的琴盖上刻着一行小字——
「致林雅：愿音乐永不止息。」
林雨晴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忽然，铜戒在她的口袋里剧烈震动起来。
“周明！”她猛地抬头。
但已经晚了。
地窖的门砰地关上，锁死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我们被锁了。”周明冷静地检查着门锁。
林雨晴咬牙：“格鲁伯故意的。”
“或许。”周明转身，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脸上，“但至少我们找到了你母亲的钢琴。”
她没说话，走到钢琴前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
“弹吧。”周明说。
“什么？”
“你母亲最后弹的曲子。”他走到她身边，手电筒的光映在琴键上。“铜戒在震动，说明这里有某种能量场。或许音乐能打开门。”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
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在地窖中回荡，铜戒的震动越来越强，直到——
琴键下方突然弹出一个暗格。
林雨晴怔住。
暗格里是一沓泛黄的乐谱，最上面那张写着：「林雅原创，未完成」。
“这是……”她声音微颤。
周明拿起乐谱，翻到最后一页，忽然皱眉：“等等，这上面有批注。”
「格鲁伯窃取了我的研究，声音之戒的秘密绝不能落入他手中。——林雅」
林雨晴的手指攥紧。
就在这时，地窖的某处传来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接着是水流涌入的声音。
“古堡的排水系统坏了。”周明迅速判断，“水位在上升。”
林雨晴抓起乐谱塞进包里，但水已经漫到脚踝。
“门打不开！”她用力推着铁门，但纹丝不动。
周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冷静点。”
“怎么冷静？！”她甩开他的手，“我们会被淹死在这！”
水已经涨到膝盖，冰冷刺骨。
周明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将她往钢琴上推。
“你干什么？！”林雨晴挣扎。
“踩上去！”他厉声道，“钢琴是这里最高的地方！”
她愣了一秒，随即被他托着腰推上钢琴。周明随后爬上来，两人挤在狭小的琴盖上，水已经漫到钢琴腿的一半。
黑暗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林雨晴低声问。
周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猜测……格鲁伯引我们来，不会只是为了淹死我们。”
“那他想要什么？”
“这个。”周明从口袋里掏出铜戒，它此刻正发出微弱的蓝光。“他在找声音之戒。”
林雨晴盯着铜戒，忽然伸手握住它。
刹那间，铜戒的光芒暴涨，整个地窖被照亮。水流诡异地静止了，接着，钢琴自动演奏起来——
是那首未完成的曲子。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地窖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他们逃出古堡时，暴雨倾盆。
林雨晴浑身湿透，乐谱紧紧抱在怀里。周明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但她甩开了。
“你早就知道铜戒的秘密。”她盯着他，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明沉默片刻，才说：“我不确定……直到现在。”
“什么意思？”
“铜戒会对特定的音乐产生反应。”他指了指她怀里的乐谱，“而你母亲的研究，显然和它有关。”
林雨晴攥紧乐谱，忽然冷笑：“所以格鲁伯当年偷了她的研究，现在又想通过我得到铜戒？”
周明点头。
雨声中，林雨晴忽然转身走向古堡外的悬崖。
“你去哪？”周明跟上。
她没回答，站在悬崖边缘，从包里掏出铜戒，高高举起。
“林雨晴！”周明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
“他想要这个，对吧？”她冷笑，“那我就扔了它。”
周明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两人在雨中僵持。
“你母亲用生命保护的东西，”他低声说，“你就这样放弃？”
林雨晴的手微微颤抖。
“更何况……”周明忽然松开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另一枚铜戒——和她的一模一样。“现在有两枚了。”
林雨晴怔住。
“地窖里找到的。”他轻声说，“它选择了我。”
暴雨中，两枚铜戒同时发出微光，肖邦的旋律仿佛仍在空中回荡。
林雨晴终于垂下手臂，雨水混着泪水滑落。
周明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这一次，她没有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