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神明
- 龙族:不愿屠龙的我只想着退学
- 飔扶摇
- 4299字
- 2025-06-21 00:20:13
“只有精神病才需要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杨渊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穿透雨幕的冷硬,“我对王将的执着,恰恰证明我拥有人类的情感。本能地厌恶他的恶,想要根除他,这难道不是最自然的情感?”
林凤隆倚靠着冰冷的石壁,嘴角扯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非人的黄金竖瞳在昏暗光线下灼灼燃烧,如同熔化的金子。
“你已经在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精神病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龙类特有的、仿佛岩石摩擦的质感。
“不,”杨渊摇头,目光沉静地迎上那对令人心悸的龙瞳,“我只是在跟你解释一下,龙的思维与人的思维有什么根本的不同。”
“思维不同?”
“没错。”杨渊向前踏了半步,脚下碎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你是龙。你的思维核心,是权柄与利益。你本能地将整个世界推向最坏的可能,于是你眼中所见,自然只剩下破碎的残骸。”他的视线扫过林凤隆苍白却覆着细微鳞片的手,“就像戴着墨镜的人,世界在他眼中,永远只有深浅不一的黑色。”
山洞外,暴雨砸在岩石和泥土上的轰鸣成了唯一的背景音,衬得洞内的对峙更加凝滞。
林凤隆沉默了。那对黄金瞳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随即更加猛烈地燃烧起来。他猛地仰头,脖颈拉出一道紧绷的线条,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野兽的嘶吼。两行浓稠得如同凝固岩浆的血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眼角滑落,蜿蜒过苍白的脸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有道理,”他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铁块上刮下来,“那为什么不能是你们人类戴上了墨镜?”
“你身上那瓶黑色的水,”清冷的女声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突兀得如同冰锥刺破空气,“之前在法国,从你眼睛里流出来的那个。喂完它,然后立刻逃命。”
杨渊身体微微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那个冰凉坚硬的小瓶。“不是说好不再出现了吗?”他低声问。
女人没有回答。只有洞外的风声涌入,仿佛某种催促。
杨渊深吸一口气,将那一瞬间的迟疑彻底压下。他不再犹豫,一步跨到林凤隆面前,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左手闪电般钳住对方的下颌,迫使那淌着血泪的脸抬起。右手拇指弹开瓶塞,瓶口精准地抵在林凤隆因惊愕而微张的唇间,将里面浓稠如墨、冰冷刺骨的黑色液体狠狠灌了进去。
“咳……这是什么?”林凤隆被迫吞咽,眼中金色的火焰剧烈摇曳,混合着震惊、愤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不清楚。”杨渊松开手,迅速后退一步,眼神锐利如刀,紧盯着对方的变化,“但直觉告诉我,它对你有用。”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林凤隆猛地弓起身,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他伸出的手指,那覆盖着高贵的鳞片如同被无形的烈焰舔舐,骤然扭曲、蜷曲!璀璨的光仿佛被某种力量粗暴地驱散,斑驳的灰白色如同致命的霉菌,从鳞片边缘疯狂蔓延开去。紧接着,是琉璃碎裂般密集而清脆的“噼啪”轻响。
一片片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硬的鳞片,从指骨上剥落、崩飞。皮肤在剧烈的痛苦中被撕裂,绽开一道道细密的裂口,鲜红的血珠混合着细小的碎鳞滚落下来,在冰冷的石地上洇开暗色的斑点。那曾象征龙族无上尊贵的痕迹,正以一种惊心动魄的速度被彻底剥蚀、瓦解。
灰白剥落的范围迅速扩大,从指尖蔓延至手掌、手臂、躯干……就像一幅华美的壁画被粗暴地铲去表层。银辉彻底熄灭,底下露出的,是苍白、脆弱、赤裸的——人类的皮肤。
林凤隆怔怔地低下头,抬起自己那只完全属于人类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细腻却毫无力量感。他难以置信地抚上自己的脸颊,触手所及是温热的、柔软的皮肉,不再是冰冷坚硬的鳞甲。他试图调动体内那浩瀚如海的力量,回应他的却是一片虚无的死寂,只有属于人类心脏的、急促而微弱的搏动在胸腔里擂动。
“改写……血统?”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一种前所未有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从他脚底无声地缠绕上来,勒紧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分不清这恐惧是源于力量的彻底丧失,还是对自身存在根基被颠覆的茫然,抑或是对那个能轻易做到这一切的、未知存在的深深忌惮。
“能改写血统的人……”林凤隆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燃烧着黄金烈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属于人类的黑褐色,里面盈满了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往前看尽一切的历史,也只有三个!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的嘶吼在山洞里回荡,带着绝望的疯狂,却又虚弱得如同溺水者的挣扎。
杨渊站在几步之外,雨水的气息和泥土的腥味从洞口涌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看着眼前这个彻底褪去龙类光环、只剩下人类脆弱躯壳的存在,眼神复杂难明,有警惕,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
“你站得太高了,老爷子。”杨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对方的嘶吼,“高到看不见尘埃里的悲欢,感觉不到凡俗的爱憎。现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对方苍白失血的人类面孔上,“你来当一个人,亲身体验一下这被你视为尘埃的情感吧。”
“快跑!”那个清冷的女声再次在杨渊脑中炸响,这一次,声音里裹挟着前所未有的焦灼,像绷紧到极限的琴弦,“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还有,这个东西不关我的事,是诺顿给我的。”
没有丝毫犹豫,说完这句话后,杨渊猛地转身。没有电影里那些狗血的、非要问个明白的桥段。他脚尖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朝着唯一的出口全力冲刺!
据记载,目前人类实测到的最大一场雨是1952年3月15日-16日发生在印度洋留尼汪岛的塞鲁斯地区的暴雨,一昼夜的降雨量达到1870毫米。这场雨下了整整八个昼夜,总降雨量为4130毫米。
当时,雨水如瀑布般从天而降,人在雨中只能看到周围茫茫的水帘,几步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暴雨引发了山洪暴发,滚滚山洪冲下山,河水瞬间上涨,冲垮了桥梁和堤坝,淹没了大片的房屋、农田和道路。大量的山石被冲走,许多树木被连根拔起,整个地区都遭受了严重的破坏,人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而现在,洞外的世界已在不知不觉间陷入狂暴。杨渊冲出洞口,冰冷的、沉重的雨水便劈头盖脸地砸下,瞬间将他浇透。这雨并非寻常雨滴,它们仿佛拥有生命,在狂风的裹挟下沸腾着、跳跃着,在半空中形成无数细小的、急速旋转的涡流和水龙卷。狂风不再是风,而是像无数条无形的巨蟒在天地间疯狂抽打、绞缠,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参天古木在风暴中痛苦地弯腰、呻吟,枝叶被撕扯断裂,卷入狂乱的气流。整个世界都在暴雨的怒吼中颤抖、扭曲,仿佛在为即将莅临的某位至高存在,献上最疯狂也最卑微的迎迓之礼。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雨。
杨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恐怕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场雨要从此易主了。他反手拔出了背负的古剑,手腕猛地发力,将古剑向身前的雨幕中掷出!
长剑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破开雨帘,短暂地悬停在前方离地一尺的空中。杨渊身形没有丝毫迟滞,足尖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一点,整个人借力腾空,精准地踏在剑身之上!
“走!”
一声低喝,古剑载着他,如一道撕裂混沌的黑色闪电,瞬间刺入狂暴的雨幕深处!他的身形在狂风中起伏,却稳如磐石,宛如一只在毁灭风暴中穿行的雨燕。
“喀嚓——!”
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如同神挥下的巨斧,悍然劈开了昏暗混沌的天幕!将下方翻腾的怒涛、狂舞的林木、泥泞的大地,连同杨渊疾驰的身影,瞬间映照得一片灿亮,纤毫毕现。这极致的光明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更加浓厚、翻卷如墨的云层吞噬,世界重新陷入更深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狂风将厚重的云层抽卷、撕扯,形成一片翻腾汹涌的黑色怒海。那云海深处,隐隐有庞然巨物搅动的轮廓。仿佛风雨雷霆的主人,正踏着这毁灭的阶梯,降临凡尘。
渐渐的,风雨竟然安息了下来。那抽打在身上如同鞭子般的狂风,也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迅速地衰弱、停息。
四周被摧残得东倒西歪的树木,停止了痛苦的呻吟,枝叶低垂,缓缓恢复着稳定的姿态。只有稀疏的、大颗的雨滴,从饱和的叶尖、枝头坠落,砸在湿透的落叶和泥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杨渊咬紧牙关,速度再次提升。他锐利的目光穿透稀薄的雨幕和逐渐弥漫的雾气,死死锁住前方——山林的边缘已经隐约可见,再冲出几十米,就是通往城市公路的缓坡。只要能踏上公路,他便有时间与那个女人进行询问。
空气中,却极其突兀地传来一声悠长而清晰的叹息。
叹息如同一个无形的信号。林间,那些原本只是丝丝缕缕漂浮的雾气,骤然变得浓稠、活跃起来。它们不再满足于在树冠间游弋,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苍白触手,从四面八方无声地垂落、缠绕在粗壮的树干周围,然后疯狂地弥漫、扩散、下沉。转瞬之间,整片山林都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彻底吞没。
杨渊被迫减缓了速度,古剑在浓雾中穿行,阻力陡增。雾气冰冷潮湿,带着一种陈腐泥土和腐烂植物的诡异气味,紧紧缠绕在他周身,仿佛无数冰冷的蛇在皮肤上游走。一种源自本能的、强烈的不安感,像冰冷的毒液,从心底深处幽幽地滋生、蔓延。
雾中,每一片叶子都吸饱了水汽,凝结出沉甸甸的水珠。水珠不断积聚、饱满,终于不堪重负,坠落了。
一滴。
又一滴。
水滴轻轻叩击在下方同样湿透的叶片上,发出“嗒”、“嗒”的细碎声响。这声音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得如同敲打在耳膜上。很快,从不同高度、不同树冠落下的水珠越来越多,如同无数细小的鼓槌,敲击着湿漉漉的落叶和泥地。滴答,滴答,滴答……汇成一片空灵而单调、令人心头发慌的节奏,仿佛这片被迷雾隔绝的天地间,只剩下这唯一空洞的脉搏在跳动。
杨渊的心跳被这无处不在的滴答声牵引着,越来越快。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突然,前方浓得如同实体的白雾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光。
那光极其微弱,原本死寂的山林里,却骤然响起一片撼天动地的嘶鸣!
雾气彻底消散的区域,一匹神骏到超越凡俗想象的巨马,稳稳地立在道路中央,拦住了杨渊唯一的去路。
它的体型庞大如山丘,线条却流畅完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覆盖全身的并非毛发,而是一片片大如磨盘、边缘锋利如刀的漆黑鳞甲!鳞甲表面并非光滑,而是铭刻着古老繁复、流淌着熔岩般暗红光芒的符文。此刻,这些符文正随着巨马的呼吸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道道细小的、幽蓝色的电蛇在鳞片缝隙间无声地游走、跳跃、炸裂!它每一次沉重的鼻息喷出,都伴随着沉闷如滚雷的轰鸣,在潮湿的空气中激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这绝非尘世应有的生灵。它是神话中神明的坐骑,亦是带来毁灭的尊崇怪物!仅仅是静立在那里,那磅礴的威压就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砸落。
骏马打了一个响鼻,一道耀眼的电光从它的鼻孔之中喷射而出。
神话中的生物,斯雷普尼尔!
杨渊落在了地面,此刻他很想找老唐并告诉他,世界上不仅有龙族,龟族和马族,也有着传说中的北欧神族。
既然斯雷普尼尔出现了,那么坐在马背上的男人就显而易见了。
男人全身穿着暗金色的沉重甲胄,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奥丁吗?
“英灵,我前来接引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奥丁开口,倾盆的大雨再次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