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伏还通之言，包括辜鸿阳在内，其余三尊紫府皆不由一震。
尽管三人心中对黑水妖神的修为已经有所猜测，但他们没想到，就连自家掌教对黑水妖神的评价竟也这么高。
而事实上，正如伏还通所说，他与那黑水妖神同为紫府后期的大真君，几可谓功参造化，对对方境界修为的感知同样敏锐。
虽然这一次，那黑水妖神乃是化身降临，且伏还通并未与其交手，但他也在暗中观摩，从中窥得一二。
在伏还通看来，那黑水妖神的道法几近圆满，神通手段惊世，于紫府后期亦可称尊了。
所幸，在场众人终究都并非凡俗，即便一时震动，却也很快便恢复如常。
只见，旁边那位女性紫府真君看向上首的伏还通，主动出言：
“掌教师兄何必自谦，师兄以剑入道，又执掌我教神霄道剑，本就以战闻名。”
“那妖龙即便再是厉害，又如何能是师兄的对手？”
闻言，辜鸿阳和另外那尊紫府真君也点了点头。
修士之间的对决胜负，境界修为往往只是其中的一个影响因素。
更何况，伏还通和黑水妖神本就处在同一境界。而若是比拼起兵器和战斗意识这些，他们无疑对伏还通更有信心。
然而，上首的伏还通对此却摇了摇头：
“那黑水妖神乃是一介散修出身，却能修行到如今这一境界，其人的福缘之深厚，绝非尔等所能想象。”
“你们可还记得，两千多年前，我接过神霄掌教之任时，境界修行远在那黑水妖神之上，而如今，他却已经将我超越。”
说到这里，伏还通的双眼中是精光熠熠，语气也颇为凝重：
“那黑水妖神应当还有诸多底牌未曾动用，就算什么时候拿出一件道兵来，也绝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对此，不久前才和黑水妖神交过手的辜鸿阳也是深以为然，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悟道命运，冥冥中自有模糊感应，直觉黑水妖神的身上多半还有秘密，深藏不露。
沉默片刻，那女性真君又再度开口，语气颇为遗憾：
“只可惜，我等的谋划，终究是被这条妖龙给破坏了。”
原本，在神霄派几位紫府的计划中，那金蛇妖王若是陨落在纪若虚手中，既是同辈相争，自然就不会引起世间诸多强者的注意。
待到他们得到那仙宫令牌，封锁消息，暗中做好准备，日后必定能于长生仙药的争夺中占得先机。
虽然，只要能得到金蛇手中的仙宫令牌，神霄派便能派更多的强者进入秘境，但真论起来，此事最为关键的，却并不是令牌本身，而是能否独占先机。
毕竟，届时想要开启仙宫，需要十八块令牌齐聚，注定会爆发出一场难以避免的恶战来。
只不过，若是有人能提前预见到此事，便可以针对这一情况提前布置，做足准备。
事实上，这十多万年以来，这秘境早已显化了不知多少次，此界的紫府们从一开始的激动震撼，到最后已经变得漠然了。
由于早有紫府和紫府之上的存在推演，判断无法集齐十八枚令牌，再加上秘境中那些相对轻易能够摘取的大药早已被取走，此界的紫府们对仙宫秘境的热情这才逐渐衰退。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有人全力以赴，准备充分，无疑能取得不小的优势。
如今，神霄派便掌握着这样的优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注定还会有黑水妖神这样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就算神霄派不顾一切，真能从黑水妖神手中抢到令牌，但只要对方保住性命，破罐子破摔，将仙宫秘境令牌已经集齐之事昭告天下，便能让神霄派功亏一篑。
正因如此，双方才并未大打出手，保持了某种默契。
一时之间，神霄派四尊紫府的脑海中都是诸多念头划过，思绪纷繁。
须臾，旁边那名男性紫府终究还是再度开口，朝上首的伏还通拱了拱手，颇为不甘道：
“那妖龙虽然强势，但还远远称不上当世无敌，若是能请动祖师出手——”
听闻其人此言，一旁那女性真君和下方的辜鸿阳皆不由眼前一亮。
神霄派之所以能闻名五大仙洲，凌驾于诸多紫府势力之上，靠的可绝不是表面上紫府数量的多少。
紫府之上，对于很多传承久远，又或者当世有紫府坐镇的势力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神霄派的祖师，便是这样一尊令人敬畏的存在。
只可惜，还没等那真君把话说完，上首的伏还通便摇了摇头：
“事实上，关于此事，我已经请示过祖师。”
而从伏还通的表现来看，想来对方是拒绝了这一提议。
果不其然，伏还通紧接着便道：
“祖师的状态，尔等亦是知晓，不可能全力出手。”
“而那黑水妖神的真身，根据推演，如今应当在北海。”
“那里的现世和太虚本就颇为古怪，且不提祖师能否将其灭杀，他老人家一旦出手，便注定会引起此世强者的注意。”
“竟然在北海……”
听闻此言，在场其余的三位紫府都不由变了颜色。
北海神秘，据说早在此界十多万年前爆发的那场大劫之前，它便已经存在，为一处古老的禁地。
就连紫府之上，也对其讳莫如深。
黑水妖神到那里去，说不定也是为了躲避世间紫府之上的关注。
将辜鸿阳等人面上的复杂神情尽收眼底，上首的伏还通则是淡然一笑：
“祖师还有言，即便是一株完整的长生仙药，在此界天地中，也发挥不出想象中的作用来，让我们好自珍重就是。”
“是。”
既是祖师亲口所言，辜鸿阳等人自然是恭敬应下。
当然，他们该准备的自然还是要准备就是了。
大道争锋，争不争得过先不谈，若是一开始就放弃不去争，那便注定低人一等了。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神霄派的诸位紫府都在为日后注定会爆发的大战默默地准备着。
……
夜色深沉，苍水谷宗门所在，为凡人提供的屋舍中。
只见，月光如水，透过一扇扇窗户，轻柔地覆盖在了一个又一个呼呼大睡的孩童身上。
而在这众多的孩童中，却也有人怎么都睡不着，只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我真的……能修行吗？”
良久，那男孩才这般喃喃道。
茫然、焦虑，患得患失的神情，在那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男孩脸上彰显无疑。
虽然，那男孩表面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其内心深处，却有回应传来：
“放心，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