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凯撒确实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好手。
看着周围一张张疯狂的脸,兰斯洛特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
凯撒真的有这么想过吗?
大概率是有的,但要说他玩这个游戏的初衷是为了公平。
那可放他妈的屁吧!
选用人才的制度可多得很,哪里需要做得那么极端?
就算你说内特平时欺压平民有罪,那刘易斯不是个纯畜牲吗?
你给他机会,那你给那些被他毒死的人机会了吗?
这套说辞错漏百出,但从高呼的平民的神情来看,他们显然是将其当成圣经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不服!!!”
内特愤怒地挣扎,对着天空极力咆哮道:“你要杀我就杀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
他喊得歇斯底里,但在人群欢呼的浪潮中却翻不出水花。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哀求,也没有人会在意。
“斩!”
凯撒随手一指,铡刀的绑绳立刻被斩断,朝着下方快速地落下。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砍向内特的铡刀被撞卷了刃。
而在他的身后,四颗人头滚滚落地。
“啊啊啊!!!”
内特崩溃地哭喊出来,身体剧烈地颤动,徒劳地和审判官对抗。
刽子手轻吐一口气,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他早就劝内特放弃了,现在看到这个情况,不更是痛苦了吗?
“内特!你在干什么!”
城主西弗勒斯慌张地走了上来,指着他骂道:“快把你的能力解除了!”
“你这群走狗!畜牲!我诅咒你们的灵魂坠入地狱,永世不得安宁!”内特憎恨地咒骂道。
西弗勒斯被气得发抖,连忙招呼左右,说道:“来人,上牛马!把他给我分了!”
卫兵们立刻跑了下去,牵出来五头长着角的牛马。
这种马是魔法生物,它既有牛的耐力和速度,也有马的爆发力,一头就能够运载十几吨的矿石。
刽子手分别把绳子绑在内特的四肢和脖颈上,然后示意城卫兵抽动鞭子。
“啪!”
鞭子抽到马的屁股上,牛马们立刻朝着直线奔跑起来。
粗实的麻绳猛地绷紧,将内特的四肢给扯直起来。
“唔!”
内特紧咬着牙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牛马们拉在原地。
他不想妥协。
他不想让凯撒就这么顺利地处刑。
这么一来,城主可就急坏了。
若是让凯撒觉得自己办事不力,那他还不得成下一个了?
于是他再次挥手,吩咐道:“再来五头牛马!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这个叛逆了?”
城卫兵们再次牵来五头牛马,套在内特的身上。
这一次,在十头牛马的牵引之下,就算是内特的钢铁之躯也支撑不住了。
他的肩膀出现裂痕,脆弱的颈部也被死死地勒着,无法叫喊出声。
他只得死死地瞪着天空中的凯撒,咬牙道:“我诅咒……你……”
随着最后一口气的散去,内特的钢铁之躯再也无法维持,金属的色泽快速消退。
牛马们撕扯着断肢向外冲了出去,剩下的身躯鲜血喷涌。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很快就引动了人潮,欢呼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兰斯洛特抿着嘴唇,周围的一切渐渐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广场的了,只是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家。
如今他家门外不再有混混的袭扰,就算夜晚开着门也没人敢进来,但这却给不了兰斯洛特一点安全感。
这世界的人类很渺小,渺小到用一张卡牌就可以杀掉。
他们就像转盘上的菜,面对命运的抉择毫无办法,只能每日向天空期待,霉运不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这种对结果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兰斯洛特很是焦虑。
“你回来了?”
瑟莉亚正呆在家里看书,看到失魂落魄的兰斯洛特,便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兰斯洛特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没什么?”
“?”
瑟莉亚奇怪地叉起了腰。
他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这叫没什么?
兰斯洛特被她看得不自在,转身走出外面去。
他靠在门边的墙上,抬头看向天空。
凯撒的幻象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厚重的云层,阴阴沉沉的,像是灌了一层铅,也像是钢铁化的脸。
他想起了内特不甘的嘶吼,想起了那掉落的滚滚人头。
他想起那天他站在内特门前的时候,是不是自己说得再明白一点,就能够避免这场祸事。
他不清楚。
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下一次游戏还是降临在他,或者是身边的好友身上。
他同样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恶化,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
“做不了……”
兰斯洛特拿出一根烟,手指微微地颤抖。
他像个癫痫患者一样拿出火柴,颤巍巍的想要点燃。
但盒子的磷面似乎被汗液黏得有些潮了,他划拉了好几下,直至火柴头脱落,都没能成功点着。
“啧!”
兰斯洛特扔掉火柴,从盒子里掏出第二根,用力地划拉,火柴“啪”的一下就断了。
“啧!”
他拿出了第三根火柴,用力地划拉,直到划破了磷纸,也都没能够点燃。
但当他再次打开盒子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哈!”
兰斯洛特的动作愣在原地,烦躁的表情也渐渐麻木下来。
他的信念也空了,像这个火柴盒一样空了,怎么点都点不起火来。
他泄气地舒出一口气,把火柴盒放回了口袋里。
或许他还心存幻想吧,幻想着哪天火还能点着,幻想自己能够在这场疯狂的游戏中,找到正确的解法。
“唰。”
摩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勾回了兰斯洛特的思绪。
转头一看,瑟莉亚点燃了一根火柴,将手给凑了上来。
兰斯洛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低下头点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抬起头,任其在自己的肺部来回穿行,把糟心的情绪全部包裹,朝着空中喷吐出去。
“呼……”
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触碰到了落下的雨滴。
兰斯洛特的表情舒缓下来,魂好似也捡回来了几分。
瑟莉亚甩灭了火柴,皱眉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兰斯洛特勉强地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
“嘶……”
瑟莉亚的气得胸膛鼓了起来,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而兰斯洛特只是自顾自地看着天空,对着乌云抽着烟。
仿佛这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就只剩下这支烟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瑟莉亚颦起眉头。
以前她就很讨厌抽烟的人,因为那味道很大,而且对身体有害。
但看着兰斯洛特这副模样,她就不禁一阵火大。
她也很郁闷呀。
被关在这种鬼地方,亲人和朋友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又不是只有你不开心。
你在这里扮什么忧郁呢?
想到这,她也从布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也想试试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
但就在这时,她的烟被兰斯洛特一把夺了过去。
“小孩子不准碰这个!”
兰斯洛特板起了脸。
虽然瑟莉亚的身材发育得很好,但就按照这个世界情况来看,她可能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我小孩?我都成婚两年了!”
瑟莉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也是被气笑了:“你为什么总要摆出一副管这管那的模样?
见了谁都要说教,你才活了多少年?你的本事很大吗?
不由分说地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还要假装成绅士的模样,你以为别人就会因此高看你一眼吗?
幼稚!”
发泄式地一通咆哮过后,她转身跑进了屋里。
看着被摔上的门口,兰斯洛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他好像确实忘了,这个时代的女孩十四岁就可以成婚了。
他想要维持曾经习惯的规则与三观,但在求生的过程中,他早已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他将王妃像个物品一样索要过来;他动手去杀人,还和黑帮的人混在一起。
都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了,他还在坚持些什么呢?
“嘶——”
“呼——”
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烟圈,兰斯洛特变得更加迷茫了。
他对着天空张望,期盼着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降临于此的目的是什么?
但雨越下越大,渐渐淹没了他的意识。
最终,他倦了。
他把烟头扔进了雨中,沮丧地笑了出来。
他连自己的生活都管不好,管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世界烂掉,那就让他烂掉吧。
反正,
那也是凯撒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