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回溯

耀阳尊者浑身冒出一层冷汗，只觉得死亡离自己一步之遥。

洛明浑身腾起一层黑雾，犹如夜间罗煞，在耀阳尊者眼里宛如索命的恶鬼。

哪怕同为化神。

但他感觉自己在洛明面前，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然后下一刻，洛明却好像整个人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层淡淡金光围绕在手掌上。

他厌恶的皱起眉头，声音冰冷，“滚。”

他转身时，袖口的禁咒光芒一闪，“再让我在宗内见你，死！”

耀阳尊者连滚带爬逃入夜色，背后冷汗浸透衣袍。

他不知道，洛明转身时眼中闪过的厌恶。

那道禁咒来自云天宗三十六长老，他还没能彻底打破这道禁咒。

所以他刚才杀不了耀阳尊者，才让他滚。

他抬眼，似乎是透过浓厚如墨色的夜空，远眺西海之地。

半晌，嘲讽的笑了笑，转身消失在原地。

西海之地，海妖庭。

这里经过一场战斗之后，变成一片白茫茫的冰晶，在冰晶层下，冻结着数不胜数的妖修。

江源就躺在这些冰晶上层，晶晶紧挨着他双眼紧闭，睡的香甜。

一片寂静。

但江源此刻并不寂静。

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一道幽魂，眼前的一片白茫茫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脸。

胖乎乎的年轻男子一脸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边是一个被破布包裹的孩子。

这男子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观察四周后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孩，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这怎么办……”

江源仔细一看，这男子不就是年轻时候的陆泽臣吗？！

那这孩子不就是……

江源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好像在陆嫣嫣的回忆里。

确切的说，是在避水珠的回忆里。

他看着陆泽臣抱起陆嫣嫣，着急忙慌的回到屋里，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鬼鬼祟祟的藏起来出门。

半天过后，他再回来，抱着孩子笨拙的轻轻摇晃。

“我，我收养你做我女儿吧，我没有娶妻，本来就没打算娶，有了你我更娶不上老婆了……”

陆泽臣一张脸上写满了悲哀，但陆嫣嫣伸出小手抓住指头，小孩的眼里亮晶晶的，瞳孔倒映这他的面容。

他立马嘿嘿笑了起来。

“娶不上就娶不上，本来就没人愿意嫁我。”

就这样，江源看着陆泽臣将陆嫣嫣抚养长大。

很多场景过的很快，但无一例外，都是陆嫣嫣被陆泽臣仔细爱护呵护的场景。

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从腰间的缠人娃娃到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陆泽臣的脸慢慢老去，陆嫣嫣越发明媚。

陆嫣嫣十二岁的这天，她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把所有的首饰翻出来，小姑娘趴在床上，拿着毛笔再纸上写写画画，一点点算着。

“需要米……还有药材……还有过冬的棉被……”

等到算完了，首饰已经全部被划分到“典当”的归类里。

江源看着她抱起首饰，偷偷摸摸去典当行，换了银钱，然后拿着银钱，换米换面，换药材换食物。

然后顶着满头的大汗，将这些换来的东西运到外城。

外城聚集着一片面黄肌瘦，一眼看上去病怏怏的百姓。

她设立粥棚，开放汤药，为这些染上瘟疫的百姓分发食物。

每一个百姓感激涕零的道谢，她眼中都亮晶晶的，满含笑意的告诉对方。

“一切都会好的，要坚持下去呀。”

纵使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说起话来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

江源抬眼看去，这才通过陆嫣嫣的视角，看到了曾经的外城。

原来，曾经的内外城之分，并没有那么割裂，内城富丽堂皇，商铺耸立，外城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下海捕鱼，上地耕田。

这是个尚在美好边缘的城池。

眨眼睛，陆嫣嫣长大了。

到了十五岁这一年，她照旧前往开设的粥棚。

江源紧张的握着拳头，四处张望。

然后他看到了陆泽川的脸。

陆泽川走到陆嫣嫣的面前，将她上下打量，眼中贪婪的欲望毫不掩饰。

陆嫣嫣仰着小脸，天真的看着他。

“你是谁？”

陆泽川露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

“我是你的四叔，你应该听说过我。”

陆嫣嫣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我爹爹和我说过，四叔很厉害，从小就被宗门带走，是西海城的骄傲。”

她脸上扬起一丝期望，崇拜的看着他。

“四叔，你们修士修炼，是什么感觉？”

她低头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失落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不能修炼，都说我是因为遗传了我爹爹才不能修炼的。”

陆泽川的眼神还在她脸上游离，笑的愈发阴险。

“你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不如我带你去妖族吧，他们都可以教你。”

“啊？可以吗？”陆嫣嫣惊喜的抬头，“他们都说我没有慧根，不能修炼呀！”

陆泽川摇摇头，迫不及待的拉住她的手腕。

“别听那些庸人胡说，你明明就可以，看看你都多大了，白白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快和我走，我带你去妖族修炼！”

陆嫣嫣被拉的有些疼，白嫩的皮肤泛红，她犹豫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我还没和爹爹说，爹爹还在家里等我，我得回去告诉他！”

陆泽川拉了几步没拉动，反而是一群百姓将他围了起来。

这些百姓面对他这个妖族来使都有些惧怕，但都鼓起勇气上前。

“大人，我们陆姑娘从小就说没有慧根，不能修炼啊，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是啊大人，陆姑娘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但好多人都探查过她的根骨，说她不适合修炼啊。”

“大人你轻些拉，陆姑娘的胳膊都红了！让她先回城主府吧，三少爷同意再让她去吧！”

陆泽川不耐烦的眯起眼睛，杀气涌现。

“都滚开！”

他一挥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都被挥出去几丈远。

陆嫣嫣被吓了一跳，红了眼睛。

“四叔，你别发脾气，不能打人，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普通人。”

陆泽川耐心明显已经耗尽，他拽着陆嫣嫣的胳膊，露出獠牙。

“好啊，我不动手，你和我走，等到有一日你也能有这样的功力，怎么样？”

陆嫣嫣犹豫的点头，被陆泽川带上了一艘封闭的船舱。

她蜷缩在角落里，似乎不明白四叔为何要将她丢在脏兮兮的船舱里，委屈的低声嘟囔。

“爹爹一定很担心我，一会儿让四叔代我向爹爹报个平安吧。”

一旁的江源脸色已经沉如黑木，他深刻的知道，陆嫣嫣将要面对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