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钱银咒

蒸汽炮管的轰鸣震碎了海面。七枚银亮的光弹划破夜空,却在即将击中宁朝水师战船的瞬间诡异地悬停——每颗光弹中心都浮现出“七钱银”的浮刻印记,如同六百年前火铳匠人行会的死亡标记。

“这是…银元上的防伪印记!”林白露突然醒悟,“他们在炮弹里掺了景德镇瓷粉!”

宋墨盯着控制台突然亮起的铜镜投影,镜面倒映出老火夫张九斤的脸——或者说,是一个与张九斤容貌酷似、却年轻二十岁的男人。那人正站在终南山方向的崖壁上,手中握着真正的《太祖实录》残卷。

“张家双生子。”宋墨冷笑,“天启年间匠人行会的保命伎俩,兄长赴死,幼弟隐姓。”

投影中的男人开口,声音带着金属共振般的回响:“宁朝工部承诺重启龙渊计划,却暗中用瓷粉污染银焊料,让蒸汽炮永远达不到临界值。”他举起半块防火砖,砖体在月光下显现出血管般的银丝纹路,“就像他们当年毒死我父亲那样。”

齐西洋突然惨叫,他的右手掌心浮现出同样的银丝纹路。林白露撕开他的衣袖,看到皮肤下蜿蜒的银线正向着心脏蔓延——正是接触了被污染的银焊料后的中毒症状。

“亥初一刻要到了。”投影中的男人按下崖壁机关,终南山方向升起七道蒸汽光柱,“让这六百年的诅咒,在我手中终结吧。”

洪武号的炮管突然过热发红,控制台的铜镜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账目——正是赵铁弦焚烧未尽的“龙渊计划”密档。宋墨快速扫过条目,瞳孔骤缩:“原来如此!工部这些年假意支持技术改良,实则在各地实验场用匠人测试剧毒焊料……”

海面传来宁朝战船的炮响,三枚开花弹击中洪武号的右舷。船体倾斜中,林白露撞开控制室暗格,取出一支鎏金火铳——正是武备馆展出的陈友谅遗物。

“你疯了?”齐西洋蜷缩在角落,“这是古董!”

“陈太祖亲自设计的火铳,铳管含银……”林白露将改良压力阀图纸卷成引信,“七钱整!”

宋墨接过火铳,对准第七桅基座的银元投币口。当亥初一刻的月光穿过桅杆顶端的铜雀缺口,他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扣动扳机。

“砰!”

裹着图纸的银弹精准射入炮管,被污染的瓷粉在纯银的冲击下瞬间气化。七根炮管同时绽放出纯净的银辉,真正的“银龙吐珠”终于冲破六百年的诅咒,在宁朝战船的蒸汽炉上方化作漫天光雨。

“不——”投影中的男人嘶吼,手中的防火砖突然裂开,露出微型自毁机关。但终南山崖壁的蒸汽光柱突然转向,将他的身影吞没在耀眼的银芒中。

洪武号甲板上,张九斤的“尸体”缓缓站起,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竟是赵铁弦的副官!他冲向即将爆炸的锅炉舱,后颈露出陈朝水师的火铳刺青。

“等等!”宋墨抛出鎏金令牌,“你才是真正的张家后人吧?”

那人接住令牌按在胸口,生铁令牌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管退炮的启动机括。他最后看了眼终南山方向,纵身跃入火海。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洪武号断成两截。宋墨在坠海前抓住林白露的手腕,看到她怀中图纸被鲜血浸透的“银焊料配比”赫然变成了“七钱银”的解毒配方。

海水吞没一切的瞬间,齐西洋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右手完全银化,却在心口位置保持着血肉之躯——那正是图纸上标注的解毒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