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精神病院系统:我斩的怪都是执念
- 小墨执字
- 4760字
- 2025-04-23 12:01:37
消毒水的气味像根生锈的细针,顺着鼻腔扎进太阳穴。林渊盯着墙上的电子钟,红色数字在视网膜上洇出重影——20:59:58。
“叮——”
绝对静音的提示音比心跳慢了半拍,整个永夜精神病院突然坠入真空。监护仪的电流声、走廊尽头护工的脚步声、甚至窗外乌鸦扑棱翅膀的响动,都被某种无形的盖子严丝合缝地扣住。林渊蜷缩在铁架床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盯着自己床尾的阴影慢慢拉长,像条正在蜕皮的蛇。
这是他被关在这里的第三年零七十八天。诊断书上写着“妄想性精神障碍”,症状是“能看见由人类负面情绪具现的怪物”。但此刻床尾的阴影已经凝结成实体,金属摩擦般的轰鸣从“它”体内传出——那是台正在运转的老式洗衣机,滚筒表面浮着半透明的血肉纹路,排水管里滴落的不是水,而是混着碎指甲的淡粉色液体。
“又来一个。”林渊喉咙发紧,三年来他早已学会在“绝对静音”时段装睡,可今天这东西的目标明显是他床边的护工老王。那个总把工牌反着戴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他整理药品柜,丝毫没察觉背后的滚筒已经张开布满利齿的“舱门”。
滚筒转动的声音突然变调,像生锈的齿轮在啃咬骨头。林渊眼睁睁看着老王的半个身子被扯进滚筒,血肉与金属碰撞的闷响清晰可闻,却没有任何人听见——或者说,在绝对静音时段,除了他,没人能感知到这些怪物。
“警告!检测到S级妄念体‘血肉洗衣机’。”
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炸开,林渊猛地咬住舌尖。这个自称“妄念净化系统”的东西,已经在他脑海里沉寂了三年。上一次激活还是在母亲的葬礼上,当时他看见父亲的影子里爬出无数缠着绷带的手,系统却突然死机,任由那些手掐住母亲的棺木。
“弱点定位中...宿主需前往407病房,获取王芳的日记残页。”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淡蓝色的数据流中,洗衣机的核心位置正闪烁着红点,“倒计时:30天00:00:00。”
王芳,那个整天缩在407病房角落的失语症患者,总用指甲在墙上划歪扭的图案。林渊记得她入院档案上写着“弑亲罪”,声称自己用菜刀砍死了丈夫和儿子,可尸检报告显示被害人死于心肌梗塞。
滚筒的轰鸣突然停止,护工老王的半截身子从排水管里掉出来,胸口的工牌编号“0713”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渊猛地想起,那是母亲的忌日。
他套上拖鞋,指尖划过铁门的密码锁——系统刚激活时,他就发现输入“0713”能打开所有病房门。走廊里的灯光在“影子错位”现象中忽明忽暗,墙面上的人形阴影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墙纸下蠕动。
407病房的门虚掩着,腐纸的气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王芳蜷缩在床底,背对着他哼唱走调的童谣,正是林渊幼年哄妹妹睡觉的调子。“小蝉蛹,爬钟楼,齿轮转,血水流...”
床头的铁皮盒里躺着半本日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结婚照。穿着婚纱的王芳依偎在护工老王怀里,两人的无名指上戴着同款银戒。林渊的指尖突然刺痛,照片里老王的脸正在融化,变成洗衣机滚筒上的血肉纹路。
“找到了。”他翻开日记,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7月13日,他说要带念念去看海,可念念的校服口袋里,藏着我亲手缝的平安符。”墨迹在“念念”二字上晕开大片血渍,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弱点确认——宿主对‘背叛’的恐惧具现为洗衣机核心,需在滚筒第三次转动前撕碎照片。”
走廊尽头传来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是值夜班的张护士。林渊攥紧照片,滚筒的轰鸣再次从病房外传来,这次的目标正是逐渐靠近的张护士。他猛地撕开照片,碎纸片在系统数据流中化作无数光刃,精准刺入洗衣机的齿轮缝隙。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滚筒轰然炸裂,淡粉色的液体像暴雨般倾泻。林渊看见王芳从床底爬出来,空洞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距,却在下一秒重重跌倒——她的太阳穴上,正浮现出水晶般透明的菱形碎片,那是妄念结晶。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叮”的升级提示音里,林渊看见“创建者”一栏赫然写着“林振华”。这个与他父亲同名的男人,此刻正从记忆深处浮现——在那个反复梦见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男人被怪物撕裂,临终前对他大喊:“别相信系统的倒计时!”
他捡起王芳掉落的结晶,指尖触碰到的瞬间,海量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年前的雨夜,父亲在实验室调试齿轮状的仪器,母亲发疯般撞向铁门,而他的左臂,不知何时烙上了与钟楼齿轮相同的纹身。
“警告!检测到宿主记忆共振。”系统音突然变得刺耳,倒计时从30天跳到29天23小时59分,“第二人格苏醒进度:17%。”
林渊踉跄着扶住墙,视线落在王芳床头的台历上。7月13日那页被撕下来垫在玻璃下,日期旁用红笔写着:“念念忌日,振华说要带小羽做新实验。”
小羽?他从未有过叫小羽的妹妹。
滚筒的残骸突然发出蜂鸣,化作数据流渗入林渊体内。他看见系统界面多了行扭曲的乱码:“你以为是你在使用系统?不,是系统在回收你——”
窗外,废弃的钟楼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林渊望向铁窗,看见月光下,某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正站在钟楼顶端,哼唱着那首走调的童谣。他认出那是13号床的陆鸣,那个总说自己能看见“十七个太阳”的疯子,此刻背后正舒展着由锁链和手术刀组成的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挂着泛着微光的妄念结晶。
“哥哥,”陆鸣的声音像生锈的琴弦,“你终于想起齿轮的味道了?”
林渊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滴落在地的瞬间,地面浮现出与他纹身相同的齿轮图案。绝对静音时段即将结束,远处传来护工奔跑的脚步声,而他知道,从系统激活的这一刻起,永夜精神病院地下三层的禁忌,即将随着倒计时的跳动,彻底掀开血色的齿轮。
监护仪的蜂鸣器在7:00准时响起,像根绷紧的弦突然断裂。林渊猛地抬头,看见张护士推着餐车走进来,仿佛昨夜的血腥屠杀只是场错觉——老王的尸体不翼而飞,407病房的地面干净得能照见人影,只有他掌心的月牙形伤口在隐隐作痛。
“17号床,吃药了。”张护士的工牌编号“0309”在晨光下闪烁,林渊盯着她腕间的银镯,突然想起昨夜血肉洗衣机的齿轮上,也缠着同款花纹的布条。系统界面悄然浮现,“数据视界”功能让他看见张护士的影子里蜷缩着团模糊的灰雾,那是恐惧的具现化雏形。
他乖乖吞下药片,舌尖抵着槽牙藏住胶囊——苏明雪医生说过,这种蓝色药片是“情绪稳定剂”,但三天前他趁护士不备碾开药粉,发现里面混着极细的齿轮状金属碎屑。
“今天院长要见你。”张护士的语气比平时生硬,“穿好衣服,别让李院长等太久。”
镜中倒影里,林渊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下,左臂纹身正泛着几乎看不见的微光。三年来他第一次仔细审视自己——24岁的青年,眼底布满血丝,左眉尾有道浅疤,那是母亲去世当晚,他撞在实验室铁架上留下的。
穿过八角形走廊时,林渊数着墙上的灭火器——共12个,对应钟楼的12道齿轮刻痕。每个病房门上的编号都暗藏封印咒文,他曾用指甲刮掉07号病房的漆,发现底下刻着“镇念”二字,与系统界面的字体一模一样。
院长办公室在钟楼正下方,胡桃木桌上摆着半杯冷掉的咖啡,杯沿印着口红印。李崇山穿着笔挺的白大褂,镜片后的瞳孔在看见林渊时微微收缩——这个细节被“数据视界”捕捉,转化为“警惕值:75%”的提示。
“林渊,你最近的情况很不稳定。”李崇山推过一沓文件,“护士说你昨夜在407病房待了半小时,而监控显示,你当时正在梦游。”
病历报告的第一页写着“妄想症(视觉型)”,主诉症状是“能看见由负面情绪具现的怪物”,病史摘要里注明“母亲陈月死于车祸,父亲林振华下落不明”。但林渊注意到报告边缘有行铅笔字,被橡皮擦得模糊:“钟楼第13道封印需共振体激活——”
“我没有梦游。”他直视李崇山的眼睛,“昨晚老王被妄念体杀死了,就像三年前我看见母亲被怪物撕碎那样。”
院长的手指突然收紧,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歪斜的墨迹。这个细微的颤抖让系统界面弹出“关键词触发:母亲死亡”,数据流中闪过实验室监控画面——穿白大褂的林振华正在调试齿轮装置,陈月的身影被某种透明怪物缠绕,而年幼的“自己”正站在监控死角,怀里抱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你母亲确实死于车祸。”李崇山的声音恢复平稳,从抽屉里拿出张照片,“这是事故现场,她的车撞上了钟楼外墙。”
照片里,翻倒的轿车旁散落着齿轮状的金属碎片,陈月的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指甲缝里嵌着半片菱形晶体——和昨夜王芳掉落的妄念结晶一模一样。
林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碎片突然不受控制地涌来:雨夜,母亲在实验室尖叫,“振华!你把小羽藏哪了?这些怪物根本不是净化者,它们是——”话未说完就被透明怪物贯穿身体,而父亲转身时,他看见对方白大褂下的左臂,纹着与自己相同的齿轮图案。
“小羽是谁?”他突然开口,李崇山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名字显然触动了某种禁忌。系统倒计时从29天跳到29天23小时,界面角落再次浮现乱码:“警告!宿主记忆库出现异常分区,建议立即——”
办公室的挂钟突然敲响,李崇山借机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记住,你看见的怪物都是幻觉。”他走向窗边,推开百叶窗,露出外面的钟楼,“下周是你母亲的忌日,我安排苏医生给你做一次深度催眠,也许能帮你解开执念。”
离开办公室时,林渊故意撞向门边的书架,几本厚重的典籍掉落,露出后面的监控屏幕。画面里,地下二层的齿轮坟场清晰可见,无数刻着名字的齿轮在血池中浸泡,其中编号“0713”的齿轮中央,嵌着半张人脸——正是护工老王。
他弯腰捡书,指尖触到一本封皮剥落的笔记,内页夹着张泛黄的实验记录:“共振体001号(林渊)成功融合系统碎片,002号(林小羽)出现排斥反应,建议提前启动‘钟楼封印计划’。”
林小羽!这个名字像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拧动了记忆的锁。林渊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渊儿,照顾好妹妹...”可他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妹妹的存在。
午后放风时,陆鸣突然凑过来,哼着那首诡异的童谣:“小蝉蛹,爬钟楼,齿轮转,血水流,十七个太阳绕指柔...”他的瞳孔呈现出奇异的多棱状,倒映着林渊身后的影子——那影子正在分裂,长出第二颗头颅。
“你昨晚杀了洗衣机,对不对?”陆鸣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指尖划过林渊的左臂,“齿轮在唱歌呢,它们说你妹妹的结晶,还在地下三层的培育舱里泡着。”
林渊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却发现陆鸣的皮肤下有硬物在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血管里游走。系统界面疯狂闪烁,“检测到复合型妄念体!危险等级:SS”的红色警告占据整个视野,而陆鸣只是咧嘴笑,露出齿间闪烁的结晶碎片:“别紧张,哥哥,我只是来提醒你——苏明雪的针管里,装的是你父亲的血。”
夕阳给钟楼镀上血色,林渊望着齿轮状的塔尖,想起昨夜系统升级时看见的画面:巨大的齿轮核心深埋地下,每条齿纹上都刻着人名,而他的名字,正位于核心最中央的位置。
晚点名时,张护士宣布护工老王“辞职”,换来的新护工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口罩,工牌编号“0713”——和老王一模一样。林渊盯着对方手腕的银镯,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全新提示:“解锁隐藏功能‘记忆具现’,可将深层记忆转化为武器,冷却时间:24小时。”
绝对静音时段再次降临前,林渊偷偷溜进储物间,用老王留下的钥匙打开最底层的柜子。里面躺着件染血的白大褂,左胸口袋绣着“林振华”三个字,而衣摆处的裂口,与他记忆中实验室怪物撕裂父亲的伤口完全吻合。
他将白大褂塞进床底,指尖触到藏在床垫下的玻璃片——那是从苏明雪办公室偷来的监控录像碎片,上面定格着三年前的画面:自己被送入医院时,父亲被守钟人拖向钟楼,而他怀里抱着的,是个戴着粉色发卡的小女孩。
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林渊盯着墙上的电子钟,20:59:59。这一次,他没有装睡,而是握紧了口袋里的妄念结晶——系统倒计时还剩29天,而他终于明白,自己从来不是精神病院的病人,而是这个巨大封印装置里,最核心的共振体。
当绝对静音的提示音响起,他看见新护工的影子化作黑雾,而陆鸣正站在病房门口,背后的触须上挂着十七颗结晶,每颗都映着他从未见过的妹妹的脸。
“欢迎回来,系统修正者。”陆鸣的声音混着齿轮摩擦声,“现在,该去地下禁区,找找你父亲藏了三年的真相了——”
窗外,钟楼的指针悄然倒转,齿轮坟场的血池开始沸腾。林渊知道,从他捡起第一张妄念结晶的那一刻起,这场关于记忆、系统与封印的血色诊疗,就再也没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