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金赛尔虽然公主病严重到帝国皇室可能都会感到惊叹的程度。
但毕竟是埃德加带大的孩子,也帮助过很多日子苦难的人。亲身在金融场中厮杀的缘故,让贝金赛尔跟那些脱离底层、靠祖辈蒙荫的权贵不同,深知不是有钱就高人一等,只是某种东西在一代代的固化,让资源的分配环节被无形垄断。
贝金赛尔也喜欢看书,很支持东方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格言。
于是创立了一个非盈利性的金融咨询机构,名叫[维多利亚女仆投资团]。
专门为那些贫困的女仆提供投资建议,而若是信任贝金赛尔的话,还有一种方式是参与的女仆每个人付出10索林的金币,凑成一大笔资金,交给贝金赛尔打理投资,定期进行分红。
现在维多利亚女仆投资团的规模已经达到了321个人,包括公馆中的34名女仆也全都是其中的成员。
贝金赛尔计算着时间,机动队五个分队应该已经完成了重要建筑和据点的占领。炼金原理部的那群神经病虽然很拖拉,但现在应该也已到达计划地点了。
贝金赛尔正色起来,收敛放空的思绪,短暂的休息后大脑完全恢复,重新专注到任务上。随着精神的涌动,某种特殊的能量场出现,她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深紫色的五芒星阵。
这是灵性者与灵使之间缔结契约的象征,代表着贝金赛尔与黑猫煤球之间的联系。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拥有各种特异力量的灵使很方便,但要与灵使缔结契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灵性者对灵使的选择外,灵使也会根据自身的特性来选择是否亲近灵性者,就像是有人天生跟自然亲近受到欢迎,有人却是走在路边都会莫名被狗给咬一口一样。
而黑猫煤球作为天生性格高傲的猫科灵使,目前协会中能够与它缔结契约的只有伊梅拉和贝金赛尔……从拥有两个契约灵性者这点来看,倒像是煤球掌握着主导权。但灵界规则就是如此,没有什么两脚兽比动物高贵的定则,衡量一切的就只有灵性与精神。
暴雨愈发滂沱,街道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斐士河水暴涨,让那些在河道捞垃圾的拾荒者都带着垃圾开始逃跑。奥兰登最大的两个港口,默顿港和兰登港的码头工人也全都被暴雨惊醒,提着煤油灯披着雨披,不停歇的搬运着沙袋以阻止潮水涌入码头。而那些常年居住在郊外的吉普赛群落,也从睡梦中苏醒,收起营帐搬运上马车,要趁着洪水将山路给摧毁的时候,迁移到高处避难。
……黑猫静静立在圣以诺钟塔的顶端,屹立于奥兰登城的最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瞳孔绿光沉静,仿佛一位暗夜的君王。
忽然,它的脖颈上亮起一道深紫色的五芒星阵,贝金赛尔的精神随之连接。
“喵~~”
煤球低吟着,知道是又有活儿要干,表示很不满,它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不想再为那些已经吃腻的鱼干干活。
“煤球,我带你泡温泉。”
贝金赛尔作为商人,擅长直接以利益交换,煤球对富含矿物质对毛发有好处的天然温泉向来都来者不拒。
“喵~~”
煤球软化了些,但今夜的任务实在是太重了,它对筹码依旧感到不满。
“好吧,别浪费时间,明天带你去宠物店,你想要多少只香香软软的小母猫都行。”
贝金赛尔直接开出了令猫无法拒绝的条件。
“喵~~”
煤球这才满意了,舔舐着猫爪,根据贝金赛尔报出的坐标前往地点,高空之上一道阴影消散。
希斯顿中心区,距离市政厅约莫两个街道外的一间乐器店中,中年男人被暴雨惊醒,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上,就带着家人下楼来到店铺里。为了贪图便宜,他选择开店的位置是在低洼地带,加上罕见的暴雨,此时店铺中的积水已经淹没到半只小腿。
店铺中有他赖以生存的乐器,为了生计,他只能连夜带着妻子和儿子抢救乐器,期盼撑过这个夜晚,并在心中祈祷着损失能小一点。因为几年前一场疾病,男人的左手感染食肉菌被截肢,卖掉房子借了很多钱才开了这间乐器店,平日就和家人住在狭小的阁楼里,眼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如果乐器在暴雨中损毁,那么一切就全完蛋了。
就在男人浑身是汗忙碌之时,三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出现在了街道上,确认了这间乐器店正是他们将要布置的大型炼成阵中的重要一环,代表着“沸点”。他们需要占据这里进行阵法刻画,好让计划中通过“连环”的方式所启动的炼成阵,能够具备纯度足够的灵性力量。
“……我们应该等机动队过来,把那三个人类驱逐么?”
其中一人说道,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像是捂在皮鼓中说话。
作为炼金原理部标准的外出着装,三个人全都是一副“瘟疫医生”的怪异打扮。
戴着由纯银制成的鸟嘴面具,眼部镶嵌着玻璃保护眼睛,面具中空部分填充着樟脑、薄荷、草药等物质,以及一些成分复杂的灵性材料,用以过滤现实世界中的不洁气息。
身着过膝的黑色长袍,质地厚重,表面涂抹着厚厚一层蜡制,以隔绝充斥在外界环境中的病菌和飞沫,以及更是脏脏无比、携带着工厂废气的雨水。
同样涂抹着蜡制的,还有头顶的宽边黑帽。每个人手上还都握着根一米长的木杖,毕竟他们没有隔空御物的本事,也不想随意触碰外界那些不洁净的物体。
“那群只会使用火药发射弹丸的原始人么?我们做了充足防护,不代表就能预防更多的病菌。”
有人回应着,转过那尖利的鸟嘴,由于长期待在研究室内体力过差的缘故,加上面具的憋闷,他有些气喘。
“那个可恶的女人负责善后的话,那么我们可以为所欲为自己动手,没必要等机动队的猩猩们……我只想尽快拿回被挟持的海外账户。”
另一个人回应着。
“好吧,我同意这点。”
“尤其是那些不死怪物距离这里过近……到现在怪物还没靠近这里,应该是有作战专员,或者机动队猩猩进行了阻击吧。”
这个人带着高傲的语气,即使隔绝着鸟嘴面具也能听出的高傲:“因为我们炼金原理部是整个协会最重要的部门,保护我们这些重要人才,是优先级最高的事。”
只是,说完后,三个鸟嘴医生都盯着乐器店,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
沉默片刻。
有人说道:“问题关键在于,要怎么驱逐店铺中的那三个人,必须承认的一点是,虽然我们拥有常人难以逾越的智力,但体力方面,是我们的薄弱项。”
有人当仁不让的回应道:“我可以负责解决三个人类中最矮的那个,从身高来看,嗯,只有六岁。对付这个年龄阶段的人类,我乃是无敌的存在。”
另一人思索着说道:“那么,剩下的两个成年人类呢?就算是女性,也拥有对比我们来说不俗的战斗力,我亲眼见到她能双手各提一只水桶……装满雨水的那种。”
再次的沉默。
另一人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就像是配位反应,配位体能通过配位键,将中心离子固定在特定环境中,形成具有特定结构和性质的配位化合物。乐器店的一家三口,就类似一个稳定的配位体,只要将其中的中心离子剥离,就能让配位键分崩离析,破坏稳定。”
有人立刻发出了回应,称赞着说道:“真是个天才想法。好,就这么做,冲进去将那个孩子绑架,剩下的两个成年人类在崩溃后,就可以任由我们对付了。”
三个人在想出了这个暗合天理、完美无缺的计划后,都在鸟嘴面具下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这就是你们的办法么,依我对人性的了解,在孩子被绑架的一刻,你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经病,就会被反手砸过来的大提琴砸出脑浆。”
贝金赛尔冰冷地说着:“也不知道天才的脑浆会是什么颜色。”
三个鸟嘴医生肩膀一颤,都被这个忽然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忽然”被吓到,而是因为说话的人才被吓到。
不夸张地说,在贝金赛尔挟持了他们的秘密账户以后,他们就像崩溃的配位体一样,只能任其揉捏。
“可恶的女人,那你说,什么办法。”
“擅长计算不代表聪明。”
“你唯一的用途就是到炼金原理部门来当一台差分机。”
其中一人抬头,盯着出现在路灯顶端的黑猫,闷声说着。
贝金赛尔咬了口蛋糕,根本不想跟神经病争论问题。正如三个神经病炼金术士所料,眼下机动队被掣肘于那些游荡的不死怪物,没工夫再过来替炼金部解决问题,尽最大努力所能做到的,就是将不死怪物阻隔在这条街道外,保证炼金部门人员不会受到伤害。
但她没想到,三个穿得像变态杀人犯的家伙,居然想不出办法来搞定普通乐器店的一家三口,其中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还他妈是残疾人……好在贝金赛尔就有这种预感,才让煤球过来查看情况。
没有跟三个神经病解释,贝金赛尔已经有了办法。通过精神将指令传达后,煤球立刻消失,再出现时,嘴里咬着一根从附近马具店中取来的麻绳。
然后,重新积蓄了下灵性力量,煤球再次消失。三个鸟嘴医生疑惑地张望了下,随即见到煤球出现在了乐器店里。
那一家三口被忽然出现的怪异黑猫惊吓到,一时失措,而煤球咬着绳子灵活跳跃着,等那一家三口回过神来……全都被绳子缠绕住了。男人猛地用力想要挣脱,但煤球打的是水手结,这一用力让本来还比较松垮的绳子,直接收紧。三人被一下捆绑到了一起,再无挣脱的可能,只能大声呼救。
“……”
三个鸟嘴医生一言不发,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片刻后,有人说道:“这只黑猫是灵性十足的生物,拥有一些特殊的方面可以理解。”
然后,才不缓不急的走进乐器店中。
此时。
乐器店中的积水又升高了一寸,被捆绑住的一家三口,见到三个戴着鸟嘴面具的恐怖家伙走进店内,瞳孔绽大,目光中都是恐惧。
男主人刚想要求饶,说些“放过我们钱就藏在壁画后面”、“要动就动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之类的俗套话语。三个厌恶吵闹的鸟嘴医生就掏出一瓶化学药物,放在他们鼻端挥了挥,一家三口就此昏迷过去。
三个鸟嘴医生开始分工合作,在海外账户没有脱离危险之前,工作效率之高简直比会长亲临现场更甚。其中那个自诩六岁之下无敌手的,将昏迷的一家三口拖到了阁楼上,另一个人取出一只坩埚,内壁刻画着一次性的炼成阵,丢进积水中,顿时像在空间中开出了一个空洞,所有积水都在涌入坩埚,被嬗变成无害气体。
最后一人取出了各种炼金材料、灵性物质,以及羽毛笔,开始在积水清空的地面上刻画炼成阵。而在这个时刻,中心区还有另外五组炼金原理部的部员,在指定地点刻画炼成阵。一共以六个小型炼成阵,根据六芒星方位刻画所组合成的大型炼成阵,一旦启动,会在瞬间将中心区笼罩在内。
届时,所有阴性能量比重超过50%的物质,在离开阵法范围的瞬间,那些多余的阴性能量就会被嬗变成阳性能量……简单点说,所有不死怪物若想要游荡出中心区,都会瞬间被火焰焚烧而亡。
其实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炼成阵,唯一的难题在于要覆盖一个超乎想象的范围。虽然炼金原理部的天才们在短时间内,就想出了以组合阵法来增强能量的方式,但仓促间的准备,依然无法让炼成阵发挥出原本该有的力量。
为了应对这个问题……炼金原理部的部长,乐器店中那个自诩六岁之下无敌手的男人,气喘吁吁从阁楼走下来,见到炼成阵即将刻画完毕后,面具之下的眼神变得庄重而严肃,十分珍贵、谨慎的,从怀中取出了一颗鲜红无比的宝石。
那以无数精神与血肉铸成,能够僭越真理,超越[等价交换]这条绝对法则的炼金圣物……贤者之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