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法再低调

春风裹挟着樱花香拂过操场，李岩站在主席台台阶上，指尖还残留着信纸的触感。

他微微抬眼，看见周邦达那张总是带着讥讽的脸此刻涨得通红。

“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

李岩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操场，清朗中带着几分慵懒。

他故意放慢节奏，让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

前排几个女生已经捂住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

胡蓉的高马尾随风轻晃，她仰着脸，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

当最后一句“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唱完，整个操场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哇，竟然真是一首歌耶！”

“而且还挺好听。”

“李岩真有才华，长得还那么帅！”

……

高三（3）班的队伍里，几个男生夸张地鼓掌吹口哨，胡汉荣更是激动得原地蹦跳，圆脸上写满劫后余生的庆幸。

“安静！”王主任的呵斥声让骚动稍稍平息，但他自己的表情也缓和不少，“这...确实像歌词。”

周邦达猛地抬头，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主任！就算是歌，他为什么偏偏塞给胡蓉？分明就是——”

“胡蓉同学妈妈是音乐老师。”李岩打断他，声音不疾不徐，“我让她带回去请她妈妈帮忙看看，有问题么？”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张老师镜片后的眼睛一亮，立即接话：“李岩同学上学期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有音乐创作热情很正常。”

周邦达的喉结剧烈滚动，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突然，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喊道：“那歌词呢？明明就是表白！你要是没那个想法，怎么写得出这种词！”

操场上的窃窃私语又起。

李岩余光瞥见胡蓉耳尖泛红，低头不敢看他。

他轻咳一声，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这是我根据我表哥的爱情故事写的。他下个月结婚，想在婚礼上唱。”

顿了顿，他直视周邦达，“周同学还有问题么？”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周邦达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王主任不耐烦地挥手：“行了！周邦达，以后有事先向班主任反映！全体解散！”

人群如潮水般散开，李岩刚走下台阶就被胡汉荣扑了个满怀。

“岩哥！你就是我亲哥，你刚才真是帅呆了，那小子脸都绿了！”

小胖子声音发颤，“我请你吃一学期午饭！不，一年！”

李岩笑着推开他，目光却不经意与不远处的胡蓉相遇。

女孩飞快地移开视线，却在转身时悄悄回头又看了他一眼。

“李岩。”班主任张老师走过来，表情复杂，“刚才表现不错，下周的班会，你准备个节目吧。”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被叫去办公室的周邦达。

回教学楼的路上，李岩感觉无数道目光黏在自己背上。

走廊拐角，几个高一女生挤作一团，见他经过立刻红着脸散开，却又忍不住回头张望。

隐隐能听见她们在后面小声议论。

“真帅～”

“要是能做我男朋友就好了！”

“张媛，你不许跟我抢，我先看上的。”

“切，你看上就是你的了啊，大家各凭本事！”

——

“可以啊岩哥！”胡汉荣用手肘撞他，“你要出名了！刚才那是高一（3）班的班花，听说她——”

“李岩！”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拦在他们面前，是白薇薇的闺蜜林小雨。

她好奇地打量着李岩：“你真会写歌啊？薇薇以前知道吗？”

李岩脚步一顿。

前世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沉浸在分手的痛苦中。

但现在，想起家里那只变成猫的前女友，他只觉得荒谬又好笑。

“她啊，或许知道吧！”

李岩意味深长地说，绕过愣在原地的林小雨。

胡汉荣小跑着跟上，压低声音：“岩哥，你不会现在还喜欢白——”

“与其八卦这个，”李岩打断他，“不如想想怎么应付周邦达。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下午上午第四节课前，周邦达阴沉着脸回到教室。

他的校服袖子沾着墨水，显然在办公室没少挨训。

经过李岩座位时，他故意重重撞了下桌子。

“小心点。”李岩稳稳按住晃动的保温杯，“刚泡的茶，洒了可惜。”

周邦达恶狠狠地瞪他，却在看到李岩平静的眼神时莫名气短。

他啐了一口，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物理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来，课堂重归平静。

李岩转着笔，思绪却飘回刚才课间操的事。

他本不想出风头，但周邦达的咄咄逼人让他不得不反击。

现在倒好，不仅要在班会上表演，还莫名其妙多了个“音乐才子”的人设。

在学校他本来想低调一点，可现在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

窗外，樱花被风吹得纷纷扬扬。李岩忽然想起什么，在笔记本角落记下一行小字：“查查《往后余生》原唱发布时间。”

他可不想哪天被揭穿“抄袭”。

下课铃响，李岩正收拾书本，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从旁边传来。

展开一看，是胡汉荣歪歪扭扭的字迹：“岩哥救命！周邦达约我放学后篮球场单挑！”

李岩回头，对上小胖子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在纸条背面写道：“怂什么，我陪你去。”

想了想又补充：“记得我的午餐。”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李岩正翻看股票走势，忽然感觉有人站在身旁。

抬头看见胡蓉抱着作业本，欲言又止。

“有事？”

“那个...我妈说你的歌...”她声音越来越小，耳根通红。

李岩恍然大悟：“哦，歌词是吧？其实我还没写完...”

“不是！”胡蓉急急打断，又意识到声音太大，慌忙压低，“我妈说...旋律很好听。”

说完像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就跑，差点撞到讲台。

这一幕恰好被进教室拿东西的周邦达看见。

他站在门口，眼神阴鸷地在李岩和胡蓉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狠狠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