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为儿为女

白妍妍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伸出手被白林超打了下去。

家里几人围坐在桌子旁,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石块。

白展堂收拾行囊时顺手揣走了他的那个石块,于是家里现在唯一只有白向平的那一块。

“爹,这马石头说是能治疗疾病,可一直围着看也看不出名堂啊。”

白向平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小声提出抗议。

四块宝石,不到一天时间的瞎折腾,现在居然只有一颗能用。这石头的用法和功效也只是摸了个大概。

白妍妍举手,丸子头摇啊摇:“我知道,可以把它泡到井里,这样就有喝不完的治病水了。”

听起来倒更像是下毒。

白向平吐槽,“小妹,你说浓汤加的水太多还能喝的出是汤是水吗?”

“奥,二哥你好聪明。”

白明远眼睛蓦地一亮,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但是还没悟透,细细回想,思绪又乱成一团,抓耳挠腮想不明白。

白向平同情地拍了拍三弟的肩,“三弟你就不用思考了,反正肯定不能直接去掰。”

严母不满的白了嘴贱的二儿子一眼,提出见解,“我觉得汤和水的比喻倒是贴切。这个石块估摸着只有在附近有病人时才能起作用,要不然这块为何毫无动弹?”

“而且,你们不觉得那黑塔看起来......更黯淡了些?”

在严母的提醒下,众人打量起一并取出的黑塔,与模糊的记忆相对照,众人明显感觉到这座塔似乎少了些许神韵。

原先那种幽谧的感觉似乎烟消云散了。

一直默默未发声的白明远开口说,“我感觉,这个塔可能和田里的一样要吃喝点什么。”

“吃人?”

“不像,感觉像......像吃月亮光。”

众人大吃一惊,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东西靠月亮活着的。

天上的月亮像变换的挂饰,或圆或缺或无,好看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功效。

但白明远提出来后,又觉得不无道理。

刚拿回黑塔的那几日,家里人总是在闲暇时折腾,看不出个所以然,便兴致缺缺地将黑塔重新放回树墩底下。

点灯废蜡,没多少庄稼人会在夜里做事。

这次遭贼事件才使众人第一次在黑夜中与黑塔打交道,接着才发生这些奇异的事情。

“黑夜配黑塔嘛,三哥你好聪明。”小妹欢呼道。

白明远听小妹夸赞“嗬嗬”的高兴笑着。

“有理。今晚再看看是什么名堂吧。”

正当大家讨论时,大门被叩响了。

白林超开门一看,一张苍老的脸露了出来。

门轴吱呀作响,陈富贵像块发霉的木头墩子杵在门口。他嘴唇蠕动了半天才挤出句话:“白、白老哥......”粗布裤腿沾满泥点,脚上草鞋露出两个大脚趾,在门槛上局促地蹭来蹭去。

白林超动作一顿,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俺家俩小子......”陈老汉突然卡壳似的,脏兮兮的手指揪住衣角搓揉,“昨儿说去后山......后山......”

他急得额头冒汗,笨拙地比划着,“毛子非跟着......这都一天了......”

白林超沉声问道,“问村里人了吗?”

“他们说两小贼该死,骂俺活该,不管教自己娃子,说是被山魈捉去了。”

老汉难过地想抹眼泪,可泪水在脸上沟壑中转啊转,又被开裂的皮肤吸收了去。

“俺,俺就想问问小二哥,平时关系好,有没有看到两个娃子。”

堂屋里白向平扭来扭去,被严凤霞瞪了一眼。白明远默默起身,把黑塔藏进灶房米缸。

“没......没。昨天分开后就没见着他们了。”

白向平在一个老父亲哀求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开口,突然在那一刻有了杀人的愧疚感。

陈富贵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破布包,布包层层揭开,里头躺着三枚沾着鸡粪的蛋。最小的那颗已经裂了缝,蛋清正缓缓渗进粗布里。

“你这是干啥!”白林超接过鸡蛋,顺手搁在门边条凳上。陈老汉立刻佝偻着背去扶,生怕鸡蛋滚下来。

“啊......啊!俺想让小二哥留留神,俺,俺也不知道去找谁,那群娃子几乎都看不到人影......“老汉笨拙地比划着,忽然红了眼眶,“狗子这么高,毛子矮半头,要是找到俩兔崽子,和俺知会一声,俺回去抽死他们...“说着真要解裤腰带。

白林超赶紧按住他:“没见着孩子。”想了想又补充:“陈老哥啊,两娃子去别的村庄野还好,就怕他们上山去耍啊。听说后山最近有大猫,不是三五人不敢一起啊。”

陈老汉顿时慌了神,膝盖一软就要跪:“白老哥帮帮忙!狗子会爬树,毛子跑得快......“他掰着指头数儿子活命的能耐,数着数着突然嚎出声:“两娃子哪里打得过大猫啊。”

严母出声提醒,“会不会去溪边了?这两天秋鱼肥。”

“真的?”老汉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脏袖子胡乱抹着,“好好好......溪边好......”他转身要走,又折回来郑重其事地给白林超作揖,作到一半发现鸡蛋还在条凳上,急得直跺脚:“蛋!白老哥收着!”

直到那佝偻身影消失在田埂尽头,白家人才长舒一口气。白明远站在门边张望:“走远了。”

躁动的白向平现在心里堵得慌,他主动拿着刀去院角劈柴火。

严母不做声回了屋,白林超叹了口气,心里暗暗说道,“陈老汉啊,你莫怪我心狠手辣,这两小娃不除,今后我白家恐无安宁了。”

月光爬上窗棂照进屋内时,黑塔发出微弱的嗡鸣,将一旁守着的白明远惊醒。

旁边同时守着的白向平未曾合眼,略显疲惫,“三弟,你守着,我去喊爹娘。”

白向平来到屋内,推醒父母告知了这一消息。白林超听了白向平的话,披衣起身,可身边的严母摇摇头,说道:“我不去了,家里人再惹着风寒照顾起来也费劲。”白父听了,默默将被角掖好,又为严母将被子往上拽了拽。

“走,去看看。”

......

沉睡的白家坳有两盏灯亮着,一盏是刚刚亮起来的白林超家的烛火,一盏是亮了很久快要熄灭的陈富贵家的烛火。

空荡荡的陈家茅屋里,陈老汉正把发霉的馍馍掰碎泡水——他晌午就发现溪边根本没有儿子的踪迹,但老实人认定是自己找的不够仔细。

又或许,陈毛陈苟明天玩够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