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儿回来了?“老猎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伴随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爹,我采到了您要的紫灵芝!“林尘推开门,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屋内,老猎户正坐在火塘边修补一张兽皮,火光映照着他布满皱纹却坚毅的脸庞。
老猎户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林尘递来的紫灵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孩子,这灵芝长在悬崖边上,你是怎么采到的?“
林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系了藤蔓下去,费了些功夫,但想到能治好您的腿伤,就...“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如同万马奔腾。桌上的陶碗微微震动,水面泛起涟漪。老猎户的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连带着伤腿都踉跄了一下。
“不好!“老猎户冲到窗前,推开木窗向外望去。林尘从未见过养父如此惊慌的样子,也跟着跑到窗前。
只见远处山林中,树木剧烈摇晃,惊鸟四散飞起。一股烟尘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村庄逼近。那不是普通的烟尘——林尘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无数野兽组成的洪流,正疯狂地向村庄涌来!
“兽潮!“老猎户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尘儿,快去敲响警钟!“
林尘的心跳如鼓,喉咙发紧。他听说过兽潮的可怕——那是山林中所有野兽因某种原因集体发狂,所过之处寸草不留。青石村建村百年,只经历过两次小规模兽潮,而眼前这规模...
他冲出屋子,抓起挂在村口老槐树上的铜钟锤,用尽全力敲击那口锈迹斑斑的警钟。“铛——铛——“钟声在暮色中回荡,惊醒了整个村庄。
村民们纷纷从家中跑出,当他们看清远处的景象时,惊恐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快!老人孩子躲进地窖!壮年男子拿上武器!“村长嘶哑的吼声在混乱中格外刺耳。
林尘扔下钟锤,转身想回家找老猎户,却发现养父已经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那把陪伴多年的猎弓,腰间别着短刀。
“爹,您的腿...“
“别管这个。“老猎户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塞进林尘手中,“拿着这个,去后山躲起来。“
林尘感觉手中的布包沉甸甸的,还带着老猎户的体温:“这是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老猎户推了他一把,“快走!“
就在这时,第一波野兽已经冲进了村庄。林尘看到一头足有牛犊大小的山狼扑倒了一个村民,鲜血喷溅在土墙上。更多的野兽紧随其后——獠牙外露的野猪、双眼血红的山猫、甚至还有几头本应生活在深山中的黑熊!
“不!我不能丢下您!“林尘死死抓住老猎户的手臂。
老猎户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将林尘推向后方:“记住,活着!一定要活着!“
林尘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老猎户拉弓搭箭,一箭射穿了一头扑来的山狼咽喉。更多的野兽涌来,瞬间将老猎户的身影淹没在混乱之中。
“爹——!“林尘撕心裂肺地喊道,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了脚步。理智告诉他,现在冲上去只会白白送死。
布包在他手中发烫,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林尘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最后看了一眼被兽群肆虐的村庄,转身向后山跑去。
身后,惨叫声、咆哮声、房屋倒塌声交织成地狱般的乐章。林尘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心脏被愧疚和痛苦撕扯着。但他知道,老猎户用生命为他争取的逃生机会,绝不能浪费。
山路崎岖,夜色渐浓。林尘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才靠着一棵古松停下来喘息。村庄的方向,火光冲天,将半边天空染成血色。
他颤抖着打开那个布包,里面是一枚通体漆黑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玉佩上雕刻着复杂的纹路,摸上去冰凉刺骨,却又隐隐有股暖流在内部流转。
“这是...“林尘的指尖刚触碰到玉佩,一股奇异的感觉便从指尖蔓延至全身。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老猎户的声音:
“尘儿,这玉佩是你被我发现时随身携带的唯一物品。我本想等你成年再告诉你...你的身世恐怕不简单...“
声音渐渐消散,林尘回过神来,发现玉佩上的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青光。更令他震惊的是,周围的野兽似乎对这光芒极为恐惧,纷纷绕道而行。
“它能驱赶野兽?“林尘紧紧握住玉佩,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山下传来。林尘转头看去,只见一头体型堪比房屋的巨兽正踏平沿途的树木,向他所在的方向奔来!那巨兽形似猛虎,却生有三目,浑身覆盖着金属般的鳞片,尾巴如蝎尾般高高翘起。
“三目铁鳞蝎虎!“林尘曾在老猎户的兽皮书上见过这种妖兽的记载,那是连筑基期修士都要退避三舍的凶物!
巨兽的三只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幽绿的光芒,死死锁定林尘。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匕首般的獠牙,一股腥臭的热气扑面而来。
林尘知道逃跑无望,本能地将玉佩举在胸前。奇迹发生了——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林尘笼罩其中。
蝎虎的利爪拍在光罩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却无法突破。巨兽愤怒地咆哮着,不断攻击光罩,而光罩的光芒也在逐渐减弱。
林尘感到一阵眩晕,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玉佩抽走。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一道青色剑光划破夜空,如流星般击中蝎虎的背部。
“孽畜!休得伤人!“
一道人影御剑而来,白衣飘飘,仙风道骨。那人手掐剑诀,青色飞剑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迹,每一次斩击都在蝎虎身上留下深深伤痕。
蝎虎吃痛,转身扑向新出现的敌人。白衣人冷哼一声,剑诀一变,飞剑骤然分化成七道剑影,组成一个奇异的阵势将蝎虎困在其中。
“七星锁妖阵,灭!“
七道剑光同时刺入蝎虎要害,这头凶悍的妖兽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轰然倒地。
林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光罩随着他的震惊而消散。白衣人收回飞剑,飘然落在林尘面前。
“孩子,你没事吧?“白衣人约莫五六十岁模样,面容清癯,双目如电,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背后背着一个青布包裹的剑匣。
林尘这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求仙长救救我们村子!“
白衣人叹息一声,扶起林尘:“贫道青云子,途经此地感应到妖兽气息,可惜还是来晚一步。青石村已经...“
林尘如遭雷击,浑身颤抖:“全...全没了?“
青云子沉重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林尘手中的黑色玉佩上,突然瞳孔一缩:“这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林尘哽咽道:“是我养父临终所赠,说这是我被捡到时随身携带的物品。“
青云子伸手想触碰玉佩,却在即将接触时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开。他面露惊色:“好强的禁制!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林尘。“
“林尘...“青云子若有所思,“你可愿随我回青云剑宗?以你的资质和这玉佩的来历,留在凡间太过危险。“
林尘望向村庄的方向,那里只剩下冲天的火光和隐约的哀嚎。他的养父,他的家园,他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泪水无声滑落,林尘擦干眼泪,握紧玉佩:“我愿意。但求仙长允许我...先安葬我爹。“
青云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孝心可嘉。走吧,我陪你一同前往。“
当两人回到已成废墟的村庄时,东方已经泛白。林尘在自家废墟前找到了老猎户的遗体——老人至死都紧握着猎弓,周围倒着七八头野兽的尸体。
林尘跪在养父身旁,轻轻合上老人未瞑的双眼。他记得老猎户常说的话:“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但此刻,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伏在养父身上痛哭失声。
青云子静静站在一旁,待林尘情绪稍缓,才挥袖施展法术,在地面挖出一个墓穴。两人一起将老猎户安葬在屋后的山坡上,那里可以俯瞰整个青石村。
林尘用一块木板刻下“先父林大山之墓“,插在坟前。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沾满泥土和草屑。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明自己的身世,也会为您和村民们报仇。我会好好活下去,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青云子拍拍林尘的肩膀:“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林尘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五年的村庄,转身跟随青云子走向未知的远方。他不知道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手中的黑色玉佩似乎在隐隐发烫,仿佛在预示一段传奇的开始。
晨光中,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青石村的废墟上空,几只乌鸦盘旋鸣叫,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画上凄凉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