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面圣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洪武帝正沉浸在梦乡，鼾声如雷，忽觉身子一轻，竟被两名御前侍卫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他感觉身体被人架着前行，意识却仍陷在混沌之中。口中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别催...…您的快递...…马上送到...”

直到后背重重地撞上坚硬的地面，剧烈的疼痛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下意识揉着酸胀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当看清面前端坐在紫檀书案后的身影时，他的血液瞬间凝固——那袭明黄色龙袍上张牙舞爪的金龙，还有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面孔，不是朱元璋又是谁？

洪武帝心头猛的一跳，暗自嘀咕：“这老朱这是要干什么？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他偷眼打量着御座上的朱元璋——这位历史上以多疑著称的帝王，此刻正用他杀伐决断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洪武帝顿时感觉脊背一凉，赶紧低下头，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昨夜做梦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但转念又想，自己不过是个莫名其妙穿越来的快递员，能犯什么滔天大罪？说不定这老朱就是日常摆张臭脸...…

可当余光瞥见殿角按刀而立的亲军都尉时，刚冒出的侥幸心理立刻烟消云散。

他见朱元璋沉默不语，便壮着胆子往书房左侧的檀木圈椅走去。刚迈出两步，就听见朱元璋的冷哼：“嗯？！”

“啊这……”他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最终硬着头皮蹭到椅边，却只敢挨着半边椅面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朱元璋的冷哼在殿内回荡，那双鹰目中的寒光更盛：“咱让你坐了吗？”每个字都像浸了冰水，砸得他浑身发冷。

洪武帝抬头一看，朱元璋正瞪着他，显然对他擅自坐下很不满。他撇了撇嘴，心里暗叹：“得，这是连坐都不让坐了，那我站着总行了吧。”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心里却乐开了花——系统面板上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气运值+508...…气运值+980...…】

“看来老朱看我很不顺眼啊，这气运值涨得可真快。”洪武帝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朱元璋额角青筋暴起，龙袍下的手指已攥得发白。当看到对方竟还敢嬉皮笑脸时，他终于勃然大怒，猛地一拍龙案，冷声道：“跪下！”

洪武帝闻言一怔，随即露出玩味的笑容：“老朱，在我们那个时代可不兴这套。人人平等，没有谁需要向谁下跪。”

“放肆！”朱元璋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笔墨纸砚齐齐一震。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之人：“你方才...称咱什么？”

洪武帝这才意识到失言，却仍故作镇定地耸了耸肩：“老朱啊。在我们那儿，这么叫显得亲切。”

“好一个'老朱'！”朱元璋怒极反笑，声音却冷得像冰，“那你倒是说说，现在是你那个时代，还是朕的大明天下？”

洪武帝被噎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怎么？”朱元璋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手指在龙案上敲出危险的节奏，“难道还要咱亲自教你规矩？”

殿角的亲军都尉已经无声地围了上来。

洪武帝偷眼瞥见系统界面上仍在跳动的气运值，又看了看朱元璋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终于把心一横。

“得，就当是给财神爷上香了。”

膝盖重重砸在金砖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满意了吧？”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这万恶的封建礼教...…”

朱元璋见他终于服软，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开口审问：“咱问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洪武帝没等朱元璋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的问话。

朱元璋：“？？？”

整个乾清宫霎时死寂。朱元璋举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老太监们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世上竟有人敢打断圣上问话？上一个敢打断圣上问话的大臣，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继续道：“昨日申时三刻，你曾言能......”

“我那是胡说八道呢！”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住地往系统界面上瞟——气运值的数字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朱元璋突然收敛怒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其实...…朕乃唐太宗李世民，昨夜种种，不过是对你的考验罢了。”

洪武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李世民？老朱啊，你这演技也太烂了吧？李世民能认识朱元璋？

“陛下，李二可不认识您。”洪武帝调侃道。

朱元璋脸不红心不跳，故作感慨道：“哎……咱是真不认识那个雄才伟略、智谋无双、英勇善战、驱逐鞑虏的千古一帝朱元璋啊！这不是你昨夜对咱说的嘛？”

洪武帝被朱元璋的无赖态度气得发笑，正欲出言反驳，却见朱元璋突然朝殿外高声喝道：“来人！”

一名青衣太监立刻躬身趋步入内，跪伏在地：“奴婢在，请陛下吩咐。”

朱元璋意味深长地瞥了洪武帝一眼，转头吩咐道：“小德子，速去请长孙皇后过来，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洪武帝闻言挑眉，心中暗忖：“这老朱倒是机灵，知道一个人唱不了这出戏，特意把马皇后也拉来助阵。”他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朱元璋，倒要看看这对帝后要演哪出戏。

小德子一路小跑穿过重重宫阙，初夏的日头已有些毒辣，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他不敢擦拭，生怕耽误了时辰，只在拐过回廊时匆匆用袖口抹了把脸。

坤宁宫的朱漆大门前，两株百年海棠开得正盛。小德子整了整衣冠，恭敬地跪在殿外青石板上：“奴婢奉皇上口谕，求见皇后娘娘。”

小德子恭敬行礼，将乾清宫中的情形细细禀明。说到朱元璋怒拍桌案时，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马皇后闻言轻笑出声，手中的银剪在阳光下闪过一道亮光。她抬手将一缕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眼角泛起细碎的纹路：“这个重八啊...…”

“都当皇帝的人了，还跟当年在濠州时一个脾性。

小德子垂首立在一旁，看见皇后绣鞋上沾着的新泥，和裙摆处几不可察的褶皱——这是方才俯身修剪时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