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笛声

目送奥伯龙生物谱系院的人离开后黎溟才小声道，“我刚才是不是应该客气一些？”

“为什么？”弗洛伦丝将乌鸦面具向左侧转了一点，露出了半张脸，“这是我最喜欢的车。”

黎溟看了看弗洛伦丝，又看了看悍马，颇有一种小美女与野兽的微妙反差，不过若是换做大只的弗洛伦丝倒是很搭。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行动？”黎溟说起了正事。

“只能先静观其变了，汉斯的说法……也不是没有可能，”弗洛伦丝摇了一下头，拉开车门回了车里。

黎溟望了一眼黑街的方向。

……

“这事就这么算了？”走远了之后年轻人不爽的嚷嚷了起来。

走在前的中年男人横了年轻人一眼，“黑街不容有失，不准做多余的事情。”

年轻人缩了一下脖子，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但这黑街真的可能存在神……咳，那种东西吗？”

中年男人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道，抬手摆了摆，“不知道，但是卡巴拉生命之树不可能守着一个中世纪的街头近十年不放，这里面一定有着秘密。”

……

夕阳像一枚暗红的铜币，缓缓沉入教堂尖顶背后。鹅卵石街道被染成血色，木屋的轮廓在暮色中模糊成歪斜的剪影。

铁匠铺的炉火渐弱，最后一缕青烟混着烤肉摊的焦香飘散。驮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蹄铁在石板路上磕出零星火花。

巷尾的乞丐蜷进阴影，数着今天讨来的铜板。远处传来酒馆的鲁特琴声，混着某个醉汉的哼唱。钟楼传来晚祷的钟鸣，惊起一群归巢的乌鸦，它们嘶叫着掠过绞刑架，消失在紫黑的夜幕里，它们临行时扇起的风让绞刑架下的尸体如钟摆一般来回摇晃。

黎溟坐在悍马的车顶捧着刚从出租屋里泡好的热茶，浅浅的抿了一口。

他记得老一辈的人常说现在科技发展起来，生活变好了，但也失去了过去的安宁以及美景，黑夜与白天完全混淆。但看着远处中世纪欧洲风格的黑街，黎溟却觉得这里白天与黑夜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晚上黑一点。

“该休息了——”弗洛伦丝探头喊了一声。

“了解。”

黎溟收起茶杯，以一个极为高难度的俯身直接从窗口钻进了车内。

弗洛伦丝已经将前座放下，跟张床似的，再加上悍马本就宽敞的内部空间，说是一个移动胶囊公寓也不为过，再加上弗洛伦斯似乎在这悍马上安装了不少妙妙小工具，所以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事情。

当然，黎溟认为最为安全的方式还是直接返回中央宝库，但这一提案被弗洛伦丝否决。

第一个理由自然是担心暴露中央宝库的存在，中央宝库最大的底气以及保险便是没有人能够想到存在一个薛定谔的爱尔兰矮精灵，一旦让人意识到，被逆向破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二则与黑街有关。

他们需要知道黑街的异常，躲在中央宝库里意味着他们可能会错过一些可疑的地方。

黎溟觉得这说法很有道理，正好这两天的路程他也没有好好休息过，躺在座椅上就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睡着前，黎溟隐约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笛声，那笛声好似摇篮曲一般让人安心。

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黎溟从睡梦之中迷迷糊糊的苏醒，但因两天的车程，他的身体还处于疲惫阶段，所以即便意识苏醒了，但身体依旧沉重的好似有人全力压着。

“咚——”

“咚——”

“咚——”

敲击声正越发沉重，黎溟一边努力活动着脚趾与手指，加速身体的苏醒，一边半眯着眼睛看向敲击的方向。

敲击声来自车窗。

弗洛伦丝的车窗是单向窗户，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

但黎溟却什么都看不见，一层白雾将车窗覆盖，每当白雾有所消退都会被更多的白雾所覆盖。

黎溟立刻明白了情况。

有人正站在窗前，那层白雾是那人的呼吸！

敲击声戛然而止，但还不等黎溟松口气，更加粗暴的拉拽声响起，力道之大甚至让整个悍马都开始摇晃起来。

对方正在试图把车门拽开！

“嘎达——”黎溟身体恢复知觉，猛地坐起瞥向了车窗一侧的后视镜。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没什么月光，他只能看到大团的黑影，不过他还是依稀看到了一些东西。

那人有一对鹿角！

一看就不是人！

“临兵斗者，整列在前，妖魔鬼怪快离开！”黎溟心中念了一声抱歉后打开车锁，猛地一脚蹬在车门上，

车门好似不死人手中的盾牌，精准盾反重击了对方的脑门，打出了相当强的僵持。

黎溟本想借此机会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扑面而来的腐臭味熏的黎溟眼睛生疼，胃部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鹿角也借此机会猛地转身，好似一道鬼影向着黑街的方向急速冲刺。

“弗洛伦丝！不对劲的东西来了！”

黎溟盯着鹿角逃窜的方向，着急的向着主驾驶的方向伸手，想要将弗洛伦丝晃醒，但他的手却摸了一个空。

弗洛伦丝不在，座位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显然人已经消失了好一会了。

弗洛伦丝自己偷偷跑出去调查了？

有那个可能，但不符合弗洛伦丝慎重又麻烦的性格。

这里是疑点重重的黑街，弗洛伦丝就算想要单独出去调查也一定会先说出来，绝对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呼呼大睡。

追！

黎溟第一时间戴上乌鸦面具，甩上车门后向着鹿角消失的方向追去。

但鹿角的速度实在太快，早已失去了踪影。

黎溟迟疑了一下后将乌鸦面具向上推了一下。

腐烂的气味好似路标一般，纵使是黑街上粪便等等混合味也无法掩盖那股腐烂的恶臭。

那这股恶臭实在太冲了，跟氨气似的，闻一下脑袋直接清醒，再闻一下脑袋就要死机，偏偏他还只能靠这股恶臭来追踪。

就在黎溟被熏的头晕眼花之时，一道黑影窜入了小巷之中，对方速度很快，但黎溟还是看到了对方头顶的鹿角。

黎溟当即拉下乌鸦面具，猛地提速，到达拐角时再一次提速，跃起，一脚踩在墙壁上，借力反弹，旋身一脚。

右脚好似战斧一般重重的抡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黑影好似破布娃娃一般倒飞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那一对鹿角也啪嗒一声落地。

黎溟一愣。

那只是一顶鹿角帽，而被他踹飞的人跟他一样穿着瘟疫医生的服饰。

黎溟正愣神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喊声。

“在这边！”

奥伯龙生物谱系院的几人冲了过来，第一眼看的便是站在小巷之中的黎溟，第二眼看到的便是黎溟脚边没有动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