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城的暮色总是带着几分烟火气,青石板路上蒸腾着食物的香气,临街商铺的灯笼次第亮起,将整条长街映得暖黄。陆雪琪一袭白衣穿过熙攘的人流,怀中抱着昏迷的顾砚舟,袖中储物袋里的蛋偶尔发出细碎的脉动,与他腕间的金鳞纹路遥相呼应。张小凡紧跟其后,噬魂棒藏在袖中,目光警惕地扫过街角三三两两的修真者——他们衣饰各异,腰间法器微光流转,显然都是收到流波山异动的风声。
“雪琪师姐,前面就是‘悦来客栈’了。”张小凡抬手示意,目光落在陆雪琪苍白的面容上。从黑石洞返回的两日里,她几乎未合眼,掌心始终贴着顾砚舟的手腕,用灵气维持着他体内紊乱的气血。此刻她下颌微收,唇角紧抿,清冷的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担忧,与小竹峰上那个不染尘埃的仙子判若两人。
客栈二楼的厢房里,顾砚舟静静躺着,眉心的金鳞纹路在烛火下若隐若现。陆雪琪将掌心贴在他额头上,确认体温正常后,才转身对张小凡道:“你守着他,我去楼下打点热水。”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鹤哨声,一道青光掠过檐角,在窗纸上投下仙鹤展翅的剪影。
“是青云门传讯鹤。”张小凡眼尖,看见青光中裹着的玉符,正是大竹峰特有的竹叶纹路。陆雪琪指尖微动,天琊剑剑气轻轻托住玉符,青光散去,露出玉简上闪烁的符文:“速往东海流波山,掌门谕令,与天音寺、焚香谷合兵。”
“流波山?”张小凡挠了挠头,“不是说那里有上古妖兽出没吗?”陆雪琪凝视着玉简,忽觉掌心一烫,顾砚舟腕间的金鳞纹路突然发出微光,与玉简上的掌门印鉴产生共鸣。她心中一惊,想起在黑石洞白衣老者的提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玄火鉴的纹路——这枚从六尾妖狐处得来的法宝,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储物袋里,与那枚神秘蛋共享着顾砚舟的血气。
“雪琪师姐,有人来了!”张小凡突然低声道。客栈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道身影直奔二楼,腰间佩剑挂着青云门徽,正是内门弟子装束。为首的年轻修士看见陆雪琪,立刻抱拳:“小竹峰陆师姐!大竹峰张师弟!可算找到你们了。”
陆雪琪认出这是龙首峰齐昊的弟子,语气清冷却带着几分急切:“何事?”修士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在昏迷的顾砚舟身上一扫,压低声音道:“三日前流波山海域突发异变,海面浮现上古阵图,焚香谷弟子在探查时全军覆没。掌门命各峰精锐即刻赶往流波山,尤其叮嘱要找到顾师兄——”他顿了顿,“说他通晓古籍,或许能解开阵图之谜。”
张小凡下意识地摸向储物袋,里面的蛋突然发出一声轻鸣,惊得他手忙脚乱。陆雪琪却注意到修士话中“通晓古籍”四字,与顾砚舟曾提及的“游历天下时偶得奇遇”暗合,心中虽疑,却不动声色道:“顾砚舟身受重伤,能否延迟——”
“来不及了!”修士突然提高声音,“今日正午,天音寺普泓大师的传讯玉简显示,阵图中央浮现出‘八百年前’四字,与青叶祖师手记中兽神复苏的记载吻合。掌门说,若顾师兄醒转,务必带他同往——”他忽然瞥见顾砚舟眉心的金鳞纹路,瞳孔骤缩,“这是……上古血契?”
陆雪琪心中警铃大作,袖中剑气微震:“不可外传。”修士立刻低头:“是!属下什么也没看见。但事态紧急,流波山现在聚集了正道七大门派,连万毒门和合欢派都有异动。”他从怀中掏出三枚玉蝶,“这是掌门给的御空符,半个时辰内可直达流波山巅。”
床榻上,顾砚舟突然发出一声呻吟,腕间金鳞纹路如活物般游动,储物袋中的蛋应声而鸣。陆雪琪转身按住他的肩膀,却发现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来,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流波山……阵图现世,兽神要醒了。”
“砚舟!”陆雪琪难得露出惊喜,见他神智清醒,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顾砚舟扯动唇角,想笑却牵动额角冷汗:“听见鹤哨声了。玉简内容……我都知道。”他瞥见修士腰间的传讯玉佩,突然抓住陆雪琪的手,“带玄火鉴,还有……”他看向张小凡,“小凡,把蛋贴身带着,别让任何人触碰。”
张小凡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脸点头,将储物袋塞进衣襟。陆雪琪扶着顾砚舟坐起,发现他掌心的鳞片疤痕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淡金色鳞纹胎记,与蛋身某处的纹路分毫不差。修士见状,连忙转身:“属下在楼下等候,三位准备好即可出发。”
河阳城的晚风掀起窗纸,顾砚舟望着天边渐浓的夜色,忽然想起在蓝星时读过的《诛仙》原著——流波山之战,正是张小凡(现在是他自己)命运的转折点,田灵儿的婚礼、碧瑶的痴情咒、兽神的惊天一战,都将在此处上演。但此刻他怀中的蛋,眉心的金鳞,却像蝴蝶翅膀般,正在轻轻扇动命运的轨迹。
“雪琪,”他忽然轻声道,“流波山的阵图,是八百年前青叶祖师与兽神大战时布下的‘四象锁龙阵’。阵眼就在龟息滩,若被魔教打破——”
“先别说话。”陆雪琪打断他,指尖掠过他眉心,将天琊剑的冰寒灵气注入,“你失血过多,先服下这个。”她掏出一个小玉瓶,正是小竹峰秘传的“雪魄丹”,能快速恢复气血。顾砚舟乖乖张嘴,却在吞下药丸时忽然握住她的手:“我没事,血契已成,反而觉得体内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说的是实话。昏迷中,他清晰“看”见蛋内有一团七彩光茧,正顺着血脉吸收他的灵力,却并非掠夺,而是淬炼。此刻运转真元,竟发现上清境的瓶颈松动了几分,掌心鳞片纹路与青霄剑隐隐共鸣。
张小凡在一旁看得咋舌:“顾师兄,你这是因祸得福啊!”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数声鹤唳,东南方天空亮起数道遁光,正是焚香谷的赤焰剑与天音寺的佛光。陆雪琪脸色微变:“看来各方都坐不住了。小凡,去楼下牵青鸾,我带砚舟先走。”
“不必。”顾砚舟撑着站起,忽然瞥见储物袋中蛋身泛光,鳞片纹路竟与他掌心胎记重合,“雪琪,你御天琊带我,小凡用噬魂棒载蛋——那蛋与我血脉相连,旁人触碰恐生异变。”
陆雪琪点头,天琊剑应声出鞘,蓝光化作青鸾虚影。顾砚舟刚要踏上剑,突然一阵眩晕,踉跄着撞进她怀里。她耳尖微烫,却稳稳扶住他:“逞强。”语气虽冷,手臂却环住他腰际,剑气托着两人腾空而起。张小凡看着这一幕,挠挠头跟上,噬魂棒化作黑雾托住他与蛋,直奔东南方。
流波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海浪拍打着礁石,传来远古般的低吟。顾砚舟伏在陆雪琪肩上,感受着她发丝拂过脸颊的触感,忽然想起原著中陆雪琪在流波山的白衣倒影,想起她为他挡下的那一剑。此刻怀中的蛋突然剧烈震动,他抬头望去,只见海平面上浮现出巨大的光影,四象神兽环绕着中央巨碑,碑上“八百年前”四字正在吸收月光,每一笔都像活物般蠕动。
“是青叶祖师的笔迹。”顾砚舟喃喃道,“当年他以一身精血封印兽神,阵图每八百年显形一次,便是为了……”话未说完,西方天际突然传来轰鸣,一团血雾劈开云层,万毒门的毒神领着三妙夫人踏雾而来,手中骨幡卷起腥风,正是原著中企图复活兽神的魔教众人。
陆雪琪剑光一凛:“抓紧!”天琊剑蓝光暴涨,如流星划过夜空。顾砚舟望着越来越近的流波山,望着沙滩上已经对峙的正道诸派,望着远处破浪而来的鬼王宗旗舰,忽然明白,属于他和陆雪琪的故事,才刚刚在这上古阵图前,拉开了真正的序幕。而怀中的蛋,掌心的鳞纹,都将在这场注定的劫数中,写下不同于原著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