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视线之外

晨光透过木窗的缝隙洒进屋内，夜瑀早已醒来。她静静地坐在床边，指尖轻抚着枕边猎刀的刀鞘。这是她来到珠姨家的第三天，却依然保持着随时可以起身离开的状态。

“醒了？“珠姨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趁热吃，今天带你去见老杰克。“

夜瑀接过碗，米粥里飘着切碎的野菜和肉末，香气扑鼻。她小口啜饮着，感受暖流滑入胃中。这三天来，珠姨变着法子给她准备各种补身子的食物，像是要把她这些日子缺失的营养都补回来。

“谢谢。“夜瑀放下空碗，声音比初到时柔和了些。

珠姨笑着摆摆手“谢什么，走吧！“

小镇的清晨已经热闹起来。街道两旁的摊位陆续开张，兽人们互相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夜瑀跟在珠姨身后，帽檐压得很低，但那双紫金色的眼睛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那是老杰克的草药铺，“珠姨指着不远处一间挂着干草束的木屋，“这老头脾气古怪，但对药材的了解在方圆百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夜瑀默默记下路线。这几天她已经摸清了小镇的布局：中央广场是集市，东边是铁匠铺和武器店，西边住着大多数居民，而北面那条隐蔽的小路通向山里的猎户区。

“记住，在老杰克面前别提幻族的事，“珠姨压低声音，“他儿子就是死在实验室的。“

夜瑀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耳后的胎记，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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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药铺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架子上摆满了各式晒干的植物和瓶瓶罐罐。一个佝偻着背的老犬族兽人正在柜台后研磨药材，听到门铃声头也不抬“狐珠珠，你又带什么麻烦来了？“

“老杰克，给你找了个帮手，“珠姨把夜瑀往前推了推，“手脚利落，识字，还会分辨药材。“

老杰克这才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夜瑀“雌性？不行，太弱了。夜瑀没有辩解，只是走到最近的药架前，随手拿起一株干草“紫心草，止血用，但过量会导致幻觉。“又指向另一个罐子，“狼牙根，治疗骨伤，必须用酒浸泡才能发挥药效。“

老杰克眯起眼“你怎么知道？“

“闻出来的。“夜瑀平静地回答。这是幻族的天赋——她能感知到每株植物蕴含的能量波动。

老杰克沉默片刻，突然从柜台下拿出三个一模一样的陶罐“分出来。“

夜瑀依次打开罐子闻了闻“左一是止血用的红藤，中间是毒性的黑藤，右边...“她停顿了一下，“是普通的藤蔓，没有药用价值。“

老杰克的表情终于松动“...明天早上来上工。“

走出草药铺，珠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就知道你能行！老杰克这关可不好过，上次他考验那个犬族小伙，让人家背了整整三天的药典。”

夜瑀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她来到小镇后第一次露出近似笑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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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夜瑀独自在集市上采购生活用品。珠姨给了她一小袋铜币，嘱咐她买些厚实的布料做新衣服。

“小雌性，看看这匹布？上好的云纹棉，最适合做裙子了。“一个兔族女商贩热情地招呼她

夜瑀摇摇头，指向角落里那卷深灰色的粗布“那个。“

商贩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可是做工作服用的，又厚又硬...“

“就要那个。“夜瑀的语气不容置疑。

交易完成后，她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抬头望去，只见屋檐上一片空荡，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吹起。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此强烈，让她掌心的纹路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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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珠姨在火炉边缝补衣物，夜瑀则坐在窗边擦拭猎刀。温暖的橘色火光在两人之间跳动，营造出一种难得的安宁氛围。

“今天在集市上，有人跟着你。“珠姨突然开口，针线在布料间穿梭的动作丝毫未停。

夜瑀的手指一顿“...嗯。“

“镰鼬族的？“

“应该是。“

珠姨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身上的气息太特别了，迟早会引来麻烦。“她放下针线，直视夜瑀的眼睛，“你打算怎么办？”

夜瑀将猎刀收回鞘中“我不会连累你。“

“傻孩子，“珠姨摇摇头，“我是问你需要什么帮助，不是赶你走。“

夜瑀愣住了。她习惯了被质疑、被抛弃，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直白的关怀。

“我...不知道。“她罕见地流露出迷茫。

珠姨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拿着，明天开始随身带着这个。“

盒子里是一枚银制的胸针，造型是一只蜷缩的狐狸。

“这是...“

“我的家族信物，“珠姨帮她别在衣领上，“戴着它，镇上没人敢轻易动你。至于那个镰鼬族...“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要是真想伤害你，早就动手了。“

夜瑀低头看着胸针，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狐族妇人，给了她太多意料之外的温暖。

“为什么帮我？“她终于问出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珠姨的眼神变得柔和“因为我年轻时也像你一样，独自在兽世挣扎求生。“她轻轻拍了拍夜瑀的手，“有些路，不该一个人走。“

夜瑀沉默良久，最终轻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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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夜瑀站在窗前，望着月光下的小镇。掌心的纹路泛着微光，她能感觉到那个熟悉的气息就在不远处。

“出来吧。“她对着虚空说道。

一阵微风拂过，神薙空的身影出现在院子的围墙上。月光下，他的银灰色短发泛着冷光，灰眸如刃。

“三天期限到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夜瑀没有退缩“所以？杀我还是带我走？“

神薙空的目光落在她衣领的狐狸胸针上，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狐族的庇护...你倒是会找靠山。“

“珠姨是好人。“

“愚蠢的善良。“神薙空冷哼一声，却扔过来一个小布袋，“每天一粒，能稳定你的精神波动。“

夜瑀接住袋子，里面是几颗散发着清香的蓝色药丸。

“为什么帮我？“她问出同样的问题。

神薙空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不是帮你，是确保你不会突然暴走伤及无辜。“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下周月集，我会再来。“

夜瑀握紧药袋，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危险的刺客，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回到床上，夜瑀发现枕边多了一本破旧的书册——《兽世草药图解》。翻开扉页，一行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

“给不听话的小狐狸——老杰克“

夜瑀将书抱在胸前，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归属感。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落，仿佛在见证这个倔强的灵魂终于找到暂时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