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飘零再踏红船板

诗云:

残妆犹带血痕香,玉振金声透寒江。

莫道红船春色老,咸虾瓮里藏玄章。

话说苏明月遭逢巨变,未及七七之期便被何家逐出。那日天未破晓,两个葡籍仆妇将她的酸枝妆匣掷出铁门,匣中鎏金怀表停在何世荣暴毙的亥时三刻。她抱紧妆匣立于岗顶前地,但见议事亭前地的葡式碎石路泛着冷光,恰似撒了满地的象牙骰子。

辰时三刻,苏明月踏进永乐戏院。班主新靓凤正排演全本《紫钗记》,忽见这未亡人素衣而来,鬓间仍簪着那支沁血玉簪,竟与戏中霍小玉的翠翘遥相辉映。“明月且来教习‘剑合钗圆’一折。”新靓凤递过描金戏本,页角还沾着杏仁饼碎屑——此乃前夜赌客打赏的彩头。

且说这夜排至“折柳阳关”,苏明月示范水袖功时,忽觉玉簪震颤如琴弦。但见铜镜中簪头血丝竟随唱腔游走,在簪体勾勒出《紫钗记》工尺谱。新靓凤见状大惊,腕间九转银镯碰响紫檀板:“此乃光绪年间失传的‘声纹谱’,怎会现于玉簪之上?”

次日,苏明月寄居路环渔村。竹寮外晾晒的咸虾酱在咸风中飘摇,陶瓮上贴着的红纸写着“蔡记祖传“。她帮衬着腌虾妇人搅动瓮中青膏,木杵撞击声竟暗合《香夭》板眼。忽见玉簪坠入虾酱,捞起时簪体附着的青膏渐显字迹:“量子纠缠41%,记忆载体受损“。

未时三刻,黑沙滩送来神秘木箱。苏明月撬开锈锁,内里竟是何世荣私藏的粤剧胶片,裹着里斯本日报——1939年1月15日头版赫然登着葡京酒店爆炸案现场照。胶片映出何世荣与白衣男子密谈画面,背景里的葡式座钟指着戌时三刻,与鎏金怀表停摆时刻重叠。

“明月姑娘,饮碗凉茶罢。“蔡寡妇端来三桅苦茶,碗底沉着端午粽叶。苏明月啜饮时,忽见茶汤倒映出葡京酒店天台景象:白衣男子正调试铁盒仪器,天线指向妈阁庙方向。玉簪在此刻发出蜂鸣,惊得茶碗坠地,碎片竟拼成“叠码”二字。

戌时,苏明月潜回澳门内港。咸潮裹着《客途秋恨》南音飘来,她匿身于“荣记艇仔粥”篷船。忽见三个黑衣人在十六号码头交割木箱,箱缝漏出的西洋镜面映出磁力骰机关图。玉簪突射寒光,为首黑衣人颈后刺青乍现——正是何世荣扳指上的葡文日期。

五更天,竹湾海滩潮声如雷。苏明月将玉簪浸入海水,簪体浮现全息影像:光绪二十三年澳门赌王沈仲文手持同款玉簪,正与青年何世荣祖父密谈。影像忽转至1999年澳门回归夜,穿旗袍的女子在永乐戏院唱《帝女花》,腕间量子计算机闪烁如并蒂莲开。

正是:

咸虾瓮里乾坤转,旧戏台中日月长。

莫问前尘多少事,且听寒玉震清商。

欲知那白衣男子与何家有何渊源,玉簪显现的跨时空影像又预示何等命运,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