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近真双唇紧闭,并未给出回应,只是静静地与徐长卿对视着。她的眼神平静而坦然,仿佛这一切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又好似她已做好了迎接任何结果的准备。徐长卿的内心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搅动,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翻涌。他清楚,自己身为美籍华人,背后站着的是截然不同的势力,与沈近真所处的阵营有着天壤之别。然而此刻,两人却都为了各自内心深处坚守的信念,在这略显昏暗的房间里,陷入了无声却又激烈的对峙。
僵持了许久,徐长卿率先按捺不住,他向前跨了一小步,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与恳切:“近真,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地下党,我求求你,带我去见你们的联络员徐诺吧。”沈近真闻言,眉头瞬间轻皱,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陡然闪过一丝警惕的光芒。徐长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变化,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你千万别误会,我虽是美籍华人,家庭条件也还算优渥,并非穷苦出身,但我对共产党绝无半点敌意。说实在的,我打从心底里钦佩你们这些地下党员,你们为了心中的理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这份无畏生死的勇气,真的让我深深折服。”
沈近真眼中的警惕之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可依旧保持着沉默。徐长卿见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接着说道:“这次的军火交易,水太深了,到处都是危险。近真,我一想到你可能会因为这件事陷入险境,我的心就揪得生疼。我……我是你的男朋友啊,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去冒这么大的风险。你也清楚,其他人可不像我,要是他们察觉到你的身份,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和手软。”说到这儿,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坚定如炬,“但我不一样,我有自己的渠道和资源,不管是情报还是物资,我都有办法为你们地下党提供帮助。所以,我求你,别再去关注这次军火交易了,别再涉险了,好吗?”
沈近真终于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长卿,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可是有些事,哪怕再危险,我也必须去做。这不仅仅是我的信念,更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徐长卿听了,急切地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沈近真的手,诚挚地说道:“我懂,我全都懂。我知道你们肩负的使命重大,可我相信一定还有其他更稳妥的办法,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去涉险。近真,带我去见徐诺吧,咱们三个人一起想办法,既能完成任务,又能保证你的安全,难道不好吗?”
沈近真凝视着徐长卿,他那真挚的眼神让她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和自己立场不同,来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却如此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担忧、为自己着想。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我带你去见徐诺。但你要记住,一旦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你可能会因此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徐长卿用力地握紧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绝不后悔,为了你,也为了我心中所认同的正义,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退缩。”
徐长卿与沈近真置身于剑拔弩张的紧绷氛围中,空气仿若都被凝住了。就在这时,一阵节奏独特的叩门声突兀响起,那声响三长两短,沉稳且有序,一听便知是提前约定好的特殊暗号。沈近真眼神瞬间锐利得如同暗夜中的猎鹰,下意识地不着痕迹将徐长卿往自己身后挡了挡,随后快步迈向门口。在伸手拉开门扉前,她还不忘回头深深瞥了徐长卿一眼,那目光里,既有安抚他莫要惊慌的柔和,又隐隐含着一丝警告,示意他谨言慎行。
门缓缓被推开,徐诺现身。他身形精悍,身着一套略显破旧却被打理得极为整洁的工装,头上戴着一顶旧布帽,帽檐压得很低,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唯有帽檐下那双眼睛,透着精明与警惕,仿若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能将人的心思看穿。徐诺一跨进房间,目光就如同一束精准的探照灯,瞬间牢牢锁定在徐长卿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怀疑,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沈近真轻轻关上房门,轻声介绍道:“徐诺,这位是徐长卿,他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还坚持要与你见上一面。”徐诺闻言,冷哼一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语气里满是嘲讽:“哼,一个美籍华人,冷不丁对我们地下党的事儿上了心,还非要见我,你说我能信吗?莫不是国民党派来的探子,想耍什么花样?”
徐长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慌乱的情绪镇定下来,满脸诚恳地说道:“徐先生,我虽身为美籍华人,但打从心底里,对共产党的理想满怀敬重。就拿这次军火交易来说,我心里清楚得很,其中危险重重,一旦近真深陷进去,我……我实在难以放心。我手头有资源,也有渠道,是真心实意想帮你们,不为别的,就为了近真,也盼着国家能有个光明的未来。”
徐诺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地板都跟着微微震颤,好似他正在心底反复权衡着利弊。忽然,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同一把寒光凛冽的利刃,直直刺向徐长卿。
“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这会儿跑来说要帮我们,谁知安的什么心思?这地下党的事儿,可容不得半点儿闪失,稍有差池,那就是无数条鲜活的人命啊!”
徐长卿一听这话,急得往前迈了一步,大声说道:“徐先生,我对近真的感情,天地可鉴。要是我有二心,天打雷劈!这次交易,我也听说了风声,敌人那边防范得极为严密,你们单靠自身力量,难度太大了。我要是能加入,说不定就能扭转当下的局面。”
沈近真也在一旁帮腔道:“徐诺,我和长卿相处这么久,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是真心实意的。咱们这次的任务艰巨得很,多一个得力帮手,成功的胜算自然也能大些。”
徐诺沉默了许久,再次将徐长卿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这才缓缓开口:“行吧,看在近真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务必记住,一旦背叛,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你。”
徐长卿忙不迭点头,连声道:“一定,一定!”
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徐诺走到窗边,抬手轻轻拉开窗帘一角,目光望向窗外,缓缓说道:“其实,这次军火交易背后,还藏着更大的事儿。我们有同志被国民党给抓了,他们正打算把人转移。我们这会儿正谋划着劫囚车救人,这军火交易,说不定能成为牵制敌人的关键契机。”
徐长卿眼睛瞬间一亮,兴奋道:“劫囚车?这事儿我能出份力!我认识些在码头混的人,能帮忙打探囚车的行驶路线,安排接应事宜。”
徐诺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认可的光芒:“看来你是真有这份心。那行,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这劫囚车的事儿,可关系着无数同志的性命,半点儿都马虎不得……”
说罢,三人围坐在桌前,一场紧张又危险的营救计划,就这样悄然拉开了帷幕。
三人全身心投入到劫囚车计划的筹备中。徐长卿心里清楚,武器与交通工具乃是此次行动的关键所在。他将目光锁定在了楚云飞身上。为了保证事后不被国民党特工追踪到自己,徐长卿选择通过楚云飞采办这些都是深思熟虑的。
徐长卿终于从楚云飞手中成功购得行动所需物资。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两支苏联产的狙击步枪。枪身泛着冷峻的金属光泽,工艺精湛,一看便知性能卓越,在远距离精准打击方面堪称一绝,是此次行动中不可或缺的“秘密武器”。
除了狙击步枪,还有足量的配套弹药,确保火力能够持续输出。同时,徐长卿还购置了两辆经过精心改装、性能极佳的汽车,作为行动的交通工具。这些装备,承载着众人的希望,也肩负着营救同志的重任。
行动当天,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如同一块沉甸甸的铅板,低低地压在城市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徐长卿与沈近真、徐诺,天还未亮便早早潜伏到了囚车预定的必经之路旁。他们三人分开藏身于周围的居民里面,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个人都屏气敛息,静静等待着囚车的到来。徐长卿的心剧烈跳动着,犹如一面急促敲响的战鼓,尽管他满心热忱地想要为这次行动出一份力,但第一次直面如此危险的任务,紧张感还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手中的枪支,脑海中不断回忆着用枪技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