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战斗前夕

且说这地牢之中,已至最后三日。忽有一日,石室里来了一位身形高挑的红衣夜叉女。此女虽为夜叉,却与传言中青面獠牙之态大不相同。只见她恰似那烈焰地狱中盛放的彼岸花,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艳。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披落,血红色长袍之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黑色夜叉图案,手中握着一把黑金刀,刀身隐隐泛着幽光。

那夜叉女甫一踏入石室,喉间便溢出一声冷笑。指尖轻轻抚过刀鞘的刹那,衣摆绣着的夜叉图腾竟似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吞噬着室内稀薄的光线。她柳眉微蹙,取出匕首刮去石床上凝结的青苔,碎屑簌簌落在绣着金线的袖口,却被她嫌恶地轻轻一抖,尽数抖落。

恰在此时,那抹灼目的猩红与另一簇艳红撞个正着——林落正倚着石墙,锁骨间正勾着她散落的青丝,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仿若寒星,皮肤白皙得不似活人,周身透着若即若离的疏离感,恰似将人推开千里之外。

二人目光交汇,仿佛透过彼此的眼眸,瞧见了对方身后隐藏的故事。

这夜叉女名叫简元香,乃家中长女。她生性高傲,不愿成为联姻的棋子,故而与父亲赌气,毅然决然地只身来到这蛮荒之地。她心中怀着一股执念,定要证明自己绝非任人摆布之辈。

简元香瞧见林落手中长刀,不过平平无奇,心中暗自嘲笑:持这般凡刀,竟也能活到现在?她此番前来参加决斗,自觉胜券在握,并未将林落放在眼里。

“睡觉时,留意门口,小心有人偷东西。”林落轻声提醒道。恰是这一句,如同钥匙般打开了两人话匣子。

简元香听闻林落的故事后,不禁长叹一声:“世事无常……”

林落亦赞道:“姐姐竟有离家出走这般勇气,实在佩服。”简元香听了这话,颇为受用,微微抬着下巴道:“那是自然,我定要证明,自己的未来拥有无限可能,绝非嫁人这一条路所能束缚。”

一旁的温青忍不住开口道:“话虽如此,可也不必来这等凶险之地……”

“我们夜叉族之人,天生便不惧生死。”简元香傲然一笑,“既然要赌,便要赌得轰轰烈烈!”

简元香骨子里的傲气,着实令人望而生畏。她曾对父亲言明,宁可身死他乡,也不愿嫁给平庸之辈,草草度过一生。在她看来,嫁人绝非唯一出路,她定要证明给父亲看,自己虽是女儿身,却一样能所向披靡,不惧任何艰难险阻,丝毫不输于男儿。她天生热爱战斗,堪称天生的战士,这一生从未低头认输,即便最终命丧这蛮荒斗场,她也心甘情愿。

当日,简元香自觉无聊,便提刀步入长廊。行不多时,忽闻一阵窸窸窣窣之声自前方拐角传来。她心中警觉,脚步悄然放缓,循声而去。待至近前,只见一只身形如犬的魔化老鼠人正伏地啃食着一具尸体,那血腥之态,令人作呕。

简元香柳眉倒竖,娇叱一声:“孽畜,竟敢在此造孽!”话音未落,手中黑金刀已然出鞘,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劈向那魔化老鼠人。魔化老鼠人似也察觉危险,“吱吱”怪叫两声,身形陡然跃起,如同一团黑色的影子,朝着简元香扑来。简元香不闪不避,手腕一抖,黑金刀在空中挽出几个刀花,如同一朵盛开的黑色花朵,瞬间将魔化老鼠人笼罩其中。

魔化老鼠人虽身形灵活,却哪里是简元香的对手。只听得几声惨叫,魔化老鼠人已被简元香的黑金刀斩得血肉模糊。简元香收刀入鞘,瞧了瞧溅在衣摆上的几滴污血,微微皱眉,嫌恶之情溢于言表。她提起沾着血迹的刀刃,转身回到石室,满脸不屑地说道:“我还道都是些什么厉害角色,不过如此。”说罢,又斜眼瞧了瞧林落,“喂……你可有什么遗言?”

温青见她如此张狂,笑着摇了摇头道:“小丫头,你莫要太过自负。你只知这一条长廊,却不知此地共有八条长廊,高手如云,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我乃九阶巅峰,胜算自然比你们大些。”简元香傲然说道。

温青见她如此自信,无奈地将头瞥到了一边。简元香出去这一圈,的确没见着几个有实力的,唯有一个身形魁梧的大块头引起了她的注意,还有一个轻功了得的年轻人,再便是面前这位林落姑娘了。只是在她眼中,这位林落姑娘不过刚入九阶门槛,尚未有多大造化,怕是要死在此处了,简元香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又过了一日,距离生死决斗愈发临近,长廊中的气氛也愈发压抑,众人皆烦躁不安起来。简元香好似又出去溜达了,石室里只剩下温青和林落两人。温青敏锐地察觉到,自从简元香来了之后,林落眼中竟隐隐有了视死如归的情绪,仿佛已不抱获胜的希望。

“孩子,这简丫头虽说实力不凡,却太过狂妄自大。你也莫要灰心,不一定便会与她对战。”温青轻声安慰道,“只要运气尚可,保存体力,避开简元香和大猫这等高手,再伺机而动,未必没有赢的可能。”

温青这番话,恰似一道光照进林落心中。她暗自思忖,只要自己能熬到最后,定能寻得机会。

到了最后一天晚上,这地牢之中,着实是个难熬的夜晚。几乎所有人都被恐惧笼罩,难以安睡。哪怕是阅历丰富的温青,此刻也无法平复自己那颗极速跳动的心脏。他蜷缩在石床上,只觉胸腔里擂鼓般的轰鸣震得自己耳中嗡嗡作响——那是他因恐惧而极速跳动的心脏,仿佛要冲破肋骨,跳将出来。

林落倚着冰凉的墙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死亡的阴影,犹如涨潮的海水,缓慢却又确凿无疑地将她淹没。那并非是痛快的坠落,而是如被鲨鱼撕咬般的绵长剧痛。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火光下扭曲变形,仿佛即将成为被黑暗吞噬的祭品。

死寂在空气中悄然发酵,偶尔有细碎的呜咽声从地牢的某处隐隐传来,如同冰锥般刺入众人的神经。简元香裹着薄毯,在床上辗转反侧,被褥被她攥出一道道褶皱。她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来到此地,这生死斗残酷无比,绝非输了求饶便能活下去,最终唯有一人能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