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王府。
“殿下,他们已经启程了,这是林原传回来的书信,还请殿下过目。”
周琰接过谢伯递过来的书信,上面详细记录了李蕴春近几日来的一举一动,林原没有掺丝毫水分,皆以事实叙述。
‘张崇归家第一日,张家妇于院中拥怀递吻’
‘张母送药,张家妇快而饮之,该药似助其有孕。
‘张家妇秉烛未眠,为其夫制香囊。’
……
‘张崇夫妇上街买卖物品,欲做临行前打算。’
林原一共在张家待了不到两天,大大小小记录了二十七条,其中二十条都是李蕴春为了张崇如何如何。
周琰盯着手中的黄纸黑字,目光如炬,波涛如怒,脸上似是出现了几分皲裂,指尖微微泛白,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是本王的错,当年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呵。”似是气极反笑了。
当年,周琰给过李蕴春两个选择,一是让她走,二是跟着他。李蕴春毅然选择了跟随他,后又半路失踪,往反方向逃跑了。
既然没有真心,又何必虚情假意,可笑,当时看她坚定的选择跟随他时,他还动过纳她为妾的想法,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愚蠢至极。
果然,祖孙三代,都是不忠不义之人。
“啊啾!”
李蕴春前一秒还在和张崇说说笑笑,下一秒就突然打了个喷嚏。
“春娘莫不是着凉了,现在时值春寒料峭,还是不要松衣为好。”春娘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张崇本就怜她,对娘子更是呵护备至。
张刘氏见不得儿子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对此颇有微词。
“春娘啊,君姑近来给你的药喝了之后感觉怎么样啊?身子骨可有恢复之势。”
李蕴春颇为惭愧,君姑对她的确算不上多待见,但碍于张崇的面子,表面功夫还算是过得去,并且也确实是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每每君姑对此发难时,她也不好发作什么。
“母亲,春娘身子骨自小就不好,何必强求,大不了我们夫妻去抱养一个也无妨。”
张刘氏顿时气急,满眼横刀的盯着李蕴春。
“我张家三代单传,你去抱养一个无亲无故的野孩儿,是想弃我张氏血脉于不顾?”
马车内刚还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沉了下来。
张崇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李蕴春有些无措,张崇看到娘子似是处于无地自容的境地,立马出面维护娘子。
“我张家早已式微,春娘未嫌我张家贫寒,嫁入张家后夙兴夜寐、日夜操劳,为我张家还清了欠款,不然小妹早已入了奴籍,阿母理应明事理辨是非,而非一味的逼迫春娘。”
张崇越是维护李蕴春,张刘氏就愈发看不惯李蕴春,指定是这狐媚子勾了他儿的魂。他儿自小孝顺,从来不会与她这个做母亲的呛声,自从娶了这个孤女,愈发的无法无天。
等他儿来日直步青天,定要休了这狐媚子,张刘氏思及此,气也顺了不少,之后的行程虽是一路无话,但是张刘氏也没有作妖,还算和平。
多亏老天爷给力,相比起前几日阴晴不定的天气,现下的几天没有艳阳高照,一路上晴空万里,马车也异常给力。
“张先生,李小姐,林某就此告辞了,现下已到京城,离此处不出二里就是长信王府了,在下先回去复命了。”
“林兄走好,这一路上也多亏林兄相助,一路护送我们一家安全到达京城。”张崇双手作揖,以表谢意。
李蕴春跟在张崇身后,亦作女礼。
“此处是王爷安排的住处,三位先就此将就一下,一路上舟车劳顿也辛苦了,稍作歇息,明日再安排二位与王爷见面。”林原语毕,把事情交代完毕转身就走了。
“二位?”李蕴春暗暗呢喃道,满脸疑惑的望向张崇。
“我为什么也要去见王爷吗?”
“都怪我,没有给春娘说清楚,回想当日,我初到长信王府,便得了王府管家谢伯的单独引荐,王爷单单拿出了我的投名状,似乎还有些怀疑纸上内容是否亲笔。”张崇一边说一边揽着李蕴春的肩膀往那处宽大的宅子往里走。
“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王爷陈述了一番,王爷不知怎的,又盯上了我的香囊,交与王爷后我也不好意思再要回来了。而且,我还在王爷面前诉说我的春娘多么多么温婉贤惠,王爷听我如此真情实感的夸赞,就也想见上一番真人。”
怪不得崇郎那日归来,身上少了那只蕴春为她绣的那只荷花香囊,香囊里面除了香料还有李蕴春自己调配的药草。
想着崇郎近来因入仕之事忧虑不堪,面上看着看着似是看不出个什么,但李蕴春知道,她的崇郎只是不想让她担心,为此新制的香囊中除了寻常香料,还加入了檀香、沉香之类的健脾补血、疏肝理气的药材。
香囊上的纹样李蕴春选择了丹桂,想着崇郎即将立业,有飞黄腾达,蟾宫折桂之意。
“春娘可会怪我弄丢了香囊?”张崇语气诚恳,若是李蕴春真的责怪两句,张崇就要伏法认罪似的。
“在崇郎眼中春娘就是这般斤斤计较之人?”李蕴春面中闪过几分狡黠,故意打趣张崇,这张崇总是不禁逗,还得多多逗上几回。
“春娘,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好了好了,这又没什么的,一个香囊而已,不值几个钱。”
“我就知道,我的春娘就是这天底下最最好的娘子。”张崇声音大的,感觉整个院子都能看见他的声音。
李蕴春被张崇这直白的夸赞搞得还有些不好意思,忙要去捂张崇的嘴,哪知他竟咬上了她的手指,唇齿与嫩肉的碰撞不似寻常的疼痛,似是带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好你个张崇,竟敢咬我。”李蕴春佯嗔道。
“好了好了,春娘莫怪,我不闹了。”张崇嬉皮笑脸的,看不出一点儿歉意。
“阿母早已进屋,我们也快进去看看吧。”
张崇领着李蕴春在宅子里四处走动,左瞧右看,两人都是第一次住上这般好的大宅子,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二人逛着逛着,突然生出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王爷待人一向都是这么好吗,你的同僚也有如此好的待遇吗?”
张崇其实也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他的文采还行,但在谋略方面因从来没有真实的实践过,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