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刀

院子里，李宏正在修整弓胎。

他左手持木，右手握刀，沿着木料的弧度轻轻削刮。

陆安蹲在一旁看着。

沙沙声响中，木屑纷纷飘落。

李宏开口：“昨儿晚上，你去了哪里？”

“送刀去了。”

“给谁？”

“下游周家村的猎户。”

李宏抬起头，缓缓道：“罢了，你也不小了，做事之前，考虑好后果。

黑虎帮那位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你叔我不是怪你，只是担心你能不能收场，能惹事能平事，才是本事。”

陆安也道：“叔，道理我懂，只是，我今年才二十，瞻前顾后，不是我性格。”

陆安的性格就是这样。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忍，但迟早要算账。

李宏皱眉：“那你要怎样，对方势大，你一个人能翻天不成？”

“翻不了天，那就掀了他的地！”

李宏无奈道：“那你就不怕半路折了？”

“折了？那算我倒霉！但叔，您信不信？”陆安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就算真折了，也能拉几个垫背的，让他们夜里睡觉都得睁只眼！”

他这话半真半假，但是李宏真的被他给唬住了。

李宏见说不动他，沉默片刻，无奈叹气：“罢了，你这性子……罢了。”

院子里，陆安悄然离开，只有李宏一人。

他抬头，忽而想到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留一线，留下对方的弟子。

或许，也就不会躲在这个小地方，过平凡的生活。

忍气吞声，他只要出手，便会留下痕迹，就可能被发现。

李宏不敢赌。

所以，一直隐忍到如今。

陆安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打铁技艺见长，那小子帮他打的一些箭头就能看出来，比以前要好太多。

连带着，客户还以为是他制箭水平高了。

……

“八十，八十！”

打铁铺里，陆安一锤一锤敲打，手中的精铁被他锻打成形。

这是一把刀的形状。

出门在外，刀是用的最多的防身利器。

刀，自古以来就是战场、江湖、市井中最常见的兵器之一。

无论是侠客，还是屠夫、猎户，刀都是最实用、最可靠的武器。

故而，刀有百兵之胆的称呼。

真正的战场杀伐，用的以刀居多，其次便是枪，弓。

通俗来讲一句话就是，易上手。

大成之后，陆安还没有认真锻造过一把刀。

铁锤一下一下落下，每一锤都精准落在同一个位置，他将刀胚不断折叠，再次锻打。

如此，反复了九次后，刀胚彻底成形。

整个过程，陆安都耐心无比，他现在的力道千斤。

锻打这把刀，丝毫不觉得累。

淬火，开刃，成刀。

一气呵成！

【您认真锻造，一丝不苟，锻造技艺显著提升】

陆安满意地看着成品。

刃长二尺三寸，通长三尺有余，刀身修长优雅，刃口薄如蝉翼却坚硬无比，刀背厚实足以承受大力劈砍而不弯折。

整把刀呈现出一种流畅的线条美，刀身隐约可见细密的流水纹。

他用上好的硬木包裹刀柄，缠上防滑鲨鱼皮。

鲨鱼皮是从一个叫做水哥的疍民手里买的，水哥姓梁，算是当地的打鱼好手，疍民中号称浪里白条，一猛子下去，吃顿饭的功夫，那小子都不一定上来，水性简直了。

做完这些，陆安将刀握在手里感受了下，刚好趁手。

【技艺：锻造】

【等级：大成（146/800）】

【效用：精微控形、叠钢技法、淬火直觉、材质通感】

“锻造的进度，涨了有 100点，看来还是认真锻造的时候，进度增长最快。”

趁着时间还早，他又锻造了几把刀。

【等级：大成（318/800）】

“呼！”

看着手中的四把刀，陆安深吸一口气。

此刻，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

“太耗费精力了。”

他力求每一步都精准无比，将脑中的所学，尽数倾注在刀身上，果然，锻造出来的刀效果显著。

这次锻打，提升也很明显，要不了几天，锻造技艺就能大成。

集市刚刚开张，陆安便带着五把新锻的刀来到铁匠铺前最显眼的位置。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随意摆放，而是特意支了个木架，将五把刀一字排开。

阳光照在刀身上，流水般的锻纹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陆安随手拿起一把，轻轻一抖，刀身发出清越的嗡鸣声，引得几个路过的猎户驻足观望。

“陆师傅，这刀看着不一般啊？”一个络腮胡猎户凑近问道。

陆安微微一笑，从摊位上拿起一根手腕粗的硬木棍，横放在木墩上。

只见他手腕一翻，刀光闪过，木棍应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

“好刀！”猎户惊叹一声，周围立刻聚拢了七八个看热闹的人。

陆安又取出一块熟铁皮，同样是干净利落的一刀两断。

围观众人发出阵阵惊呼，这动静很快引来了更多围观者。

猎户看了一会，转身离开，通知其他人去了。

“陆师傅，这刀打算卖多少？”一个穿着皮围裙的匠户挤到最前面，手指在刀刃上轻轻摩挲。

这是西街铁匠铺的掌柜，叫洪威。

陆安竖起六根手指：“六两银子。”

“六两？！”洪威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着了，“吹毛断发的宝刀才卖五两！你这......”

“我这刀比那更好。”陆安平静地拿起一块粗布，往空中一抛，刀光闪过，粗布在空中分成两片，缓缓飘落。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洪威脸色难看，冷哼一声：“我洪家铁铺的好刀才三两银子！”他转向围观人群，“大家别上当，这小子......”

“六两，我要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褐色短打的精瘦汉子走上前来，腰间别着一把缺口的旧刀。

洪威急了：“这位兄弟，我家有好刀......”

“闭嘴。”汉子冷冷扫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六两碎银排在案上，“试试刀。”

陆安递过刀，汉子二话不说，对着自己的旧刀就是一击。“铮”的一声，旧刀应声而断，而新刀刃口丝毫无损。

“好刀！”汉子眼睛一亮，打算付钱。

洪威凑上来，对着陆安道：“陆师傅，莫要坏了规矩，你这价格。”

他家打的最好的刀，也才卖五两，那是几年前耗费不少材料才打出来的。

陆安的刀，六两若是卖了，那以后这镇上，谁还能比得过他。

而且陆安这么年轻。

陆安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汉子，那汉子伸手在怀中摸索，显然是打算付钱。

“让开！都让开！”

一街角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四个身着玄色劲装的护卫抬着一顶青呢轿子缓步而来，轿夫步伐稳健，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

“停。”轿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陆安看去，轿帘微微掀起一角，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

陆安楞了一下，这人他还认识，他从对方手里买过莽牛劲，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到。

“十两一把，五把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