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被唤作“瑞奴”时:苏雪林清末浙地县署上房生活考探(1897—1911)
- 何玲华
- 1392字
- 2025-04-25 19:55:50
引言
“最后的五四人”苏雪林,一方面以集作家、学者、教授于一身而饮誉;另一方面,因“守”与“叛”的双重性和“知”与“行”的矛盾性极其之显豁,而被目为“另类”,且曾饱受争议。“童年是生命的起点,是全部人性的最初展开。”[1]既有的苏雪林研究,对其童年过往多有或深或浅的关注。显然,与之相关研究的专题化系统化成果的推出,将助益于苏雪林研究的展拓与深化。
徽州学者姚邦藻、方利山在《苏雪林与徽州文化》一文中指出:“苏雪林的故乡安徽太平,历史上虽不隶属徽州,但苏先生故里岭下苏村,却紧傍徽州,坐落黄山脚下,里里外外、彻头彻尾是徽州的民居、徽州的风俗习惯、徽州文化的熏陶影响、徽州的特点,所以从小出生在浙江瑞安县衙的苏先生,一直是把自己作为徽州人看的。”[2]苏雪林因其祖父苏锦霞清末长期徙任浙地知县的缘故,从1897年出生到1911年离开,竟在浙地生活了十五年之久,故而日后时常自称“半个浙江人”。也就是说,“浙地”与“徽州”皆为苏雪林童年成长的“实有”空间。徽浙两地,不仅山水相连,文脉相通,更在历史的演进中有多方面的文化融合。只是晚清以降,包括徽州在内的江南腹地,因“洪杨之变”由盛而衰;浙地则为紧邻的沪上突飞猛进式的发展所辐射,而生机勃勃。如果说清末的浙地,充满了时代风雷激荡的话,那么崇奉朱子之学的徽州,则显出几许的沉重与仓皇。为传统“女正位于内”观念所囿,置身于浙地的苏雪林,一方面不免为庭院深深的徽州文化所禁锢,另一方面也多多少少沐得浙地近代之清风。
本撰述旨在通过对徽浙两地渊源深厚的地理人文现象的解读、对苏雪林因其祖父苏锦霞清末徙任浙地知县而寓居浙地处所的考订、对县署上房中“新安节烈最多,妒妇比屋可封”的徽州妇人复杂的文化境遇的揭示和对风流四溢江南才女文化余绪的寻踪,以及对苏氏人家信鬼崇祀日常生活的逡巡、对月上树梢县署上房天马行空花枝乱颤“古听”世界的问津,从而将苏雪林口口声声“半个浙江人”,实实在在“徽州女儿家”的成长语境,尽可能地加以了多层面多方位的呈现与还原。当然,毕竟正值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千年之冢不动一坯”的理学之乡,尚难安之若素,更遑论得领时代风气之先的浙地县署中的岭下苏。故此,对于浙地县署上房徽州女儿命运转圜所露端倪及其潜存影响,本撰述也加以关注并揭示。童年经验之于人的一生,影响至深。但凡关注苏雪林者,对其自诩“半个浙江人”的过往,皆应有所留意,本撰述的意义也缘此而生。
最后,说说本撰述拟名之相关考量。专用笔名不计,苏雪林平生日常曾用名先后有“瑞奴”、“小妹”、“苏小梅”、“苏梅”、“苏雪林”等。“瑞奴”,乃其出生伊始由刚升做浙地瑞安知县的祖父苏锦霞所拟。以“瑞奴”命名新生女孙,当有三义:一是纪念其出生之地浙江瑞安;二是显示尊长祝福之殷殷;三是传统性别文化之留痕。本撰述拟以《她被唤作“瑞奴”时——苏雪林清末浙地县署上房生活考探(1897—1911)》为名,旨在揭示苏雪林被“命名”背后的“被书写”、“被塑造”的历史境遇与现实遭际。某种意义而言,苏雪林的童年过往,又何尝不是其所代表的“浮出历史地表”一代知识女性,由传统而现代的成长背景及其相关经验的浓缩与映现。

少女时代的苏雪林(左)

安徽太平岭下村苏雪林雕像(作者摄)

旧时县衙门庭
[1] 钱谷融、鲁枢元主编:《文学心理学教程》,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7页。
[2] 姚邦藻、方利山:《苏雪林与徽州文化》,《黄山高等专科学校学报》1999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