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事已定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凄厉。

“萧旦......”陈婉轻声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如今却要成为她的夫君。更讽刺的是，他的母亲正是因自己的皇兄而......

山风吹过，吹散了她的思绪。陈婉拢了拢单薄的衣衫，望向远处新安城模糊的轮廓。那里灯火阑珊，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正等待着她的自投罗网。

“总比落在杨广手里强......”她自嘲地笑了笑。若是被隋军发现，身份败露，以她和婤儿的姿色，和身份，等待她们的将是比凌迟更残酷的折磨，将是比死更可怕的命运。

陈婤轻轻走到陈婉身旁，小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姑，小姐”她慌忙改口，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夜露重了，我们回去吧。“

陈婉转过头，借着月光看清了少女眼中的担忧。她伸手抚平陈婤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温声道：“好孩子，记住从今往后，我只是李家的小姐，你是我的贴身丫环。这个身份，我们可能要演一辈子。”

“小姐放心！”陈婤突然挺直了腰板，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毅，“我已经练成暗劲，那个萧旦要是敢......”

“婤儿！”陈婉急忙打断，声音却异常柔和，“那孩子也是可怜人。他母亲的事”说到这里，她喉头一哽，“是我们陈家欠他的。”

月光下，陈婤困惑地眨了眨眼。她只知道姑姑突然变得很悲伤，却不懂其中缘由。最终，她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将满腹疑问咽了回去。

……

萧瑀引着侯安都出了萧府，侍从牵来几匹马。一行四人骑上马，过了几条街后，便又说又笑地来到了萧瑀在新安的另一处别院。

侍从赶忙上前迎接，萧瑀带着侯安都走进大门，来到了一处颇为幽静的院落。侍从端来茶水，萧瑀亲自为侯安都斟了一盏热茶。

“侯将军，此事便如此定下了。”萧瑀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深沉，“贵府上下既已安置妥当，还望日后......莫要再生枝节。”

侯安都双手接过茶盏，闻言指尖微微一颤。他抬眼看着这位昔日故交，苦笑道：“萧大人多虑了。老夫已是风烛残年，哪还有当年争雄之心？南陈覆灭三载，我父女二人不过是想寻个安身立命之所。”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若非如此也看不上......”

“侯将军！”萧瑀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青瓷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道：“三日前可是你亲自登门相求。我那外甥再不济，也是兰陵萧氏嫡系血脉。眼下虽顽劣了些，假以时日......”

侯安都见状连忙拱手告罪：“是老夫失言了。令甥天资聪颖，待与我小女婉儿成婚后，婉儿定当相夫教子，助他修身养性。”

萧瑀神色稍霁，望着院中飘落的梧桐叶叹道：“这孩子命途多舛。原想带他去长安谋个前程，偏偏他又不愿意......”他摇了摇头，叹道：“也罢。侯家世代将门，令孙女知书达理，倒也不算辱没了他。只盼他们能在此安稳度日。”

侯安都颤巍巍起身，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萧大人救命之恩，老夫没齿难忘。日后定当隐姓埋名，严加约束家人，绝不牵扯和拖累大人”

“使不得！”萧瑀急忙上前搀扶，声音忽然哽咽，“当年梁室倾颓，若非侯将军暗中周旋，萧某早已......往事不必再提。”

他望向萧府方向，低声道：“待旦儿婚事办妥，我便要启程赶住长安。这孩子......”话到此处竟有些哽咽，“还望侯将军多看顾些。不图他建功立业，但求平安终老，也好......也好告慰九泉之下的舍妹。”

侯安都听了，想到萧旦的往事，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复杂。可一想到萧瑀要去长安了，那以后这新安郡萧旦不是无法无天了，到时候只要能控制住萧旦，新安这一片还不是自己说的算，便道：“萧大放心便是，我就这一孙女，以后自是一家人，如果萧公子愿意听，老夫多上门便是。”

萧瑀道：“好的，那就说定了，三日后完婚，那在下先走了，侯将军自便便是。”说完离开了别院，直接往萧旦住的院落而去，

......

萧府一处偏厅内，沉香袅袅。萧旦慵懒地斜倚在黄花梨木罗汉榻上，四名贴身侍女围坐四周。侍琴正为他揉捏肩膀，侍书跪坐在侧煮茶，侍画执扇轻摇，侍剑则捧着果盘侍立一旁。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絮叨了半日有余。

“够了！”萧旦突然直起身子，腰间玉佩叮咚作响，“舅舅既已定下的婚事，岂容我反对？不过娶个正妻罢了，你们照样还是本公子的贴身侍女。”

他剑眉微蹙，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道：“办好各自差事便是。”

侍书放下茶筅，杏眼中泛起水光：“公子，可若是少夫人容不下我们......”

侍画立即点头附和，侍琴与侍剑虽未言语，却都用盈盈秋水般的眸子望着他。萧旦被看得额角生疼，无奈道：“本公子年方十八，你们这般作态，莫不是要吸干我的精气不成？”

侍琴闻言眼波流转，一双远山眉似蹙非蹙，望着萧旦。

“去去去！”萧旦连连摆手，耳尖却悄悄泛红，说道：“早与你们说过，本公子修习的纯阳心法需固本培元。待明媒正娶过了门......”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在侍画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惹得众女笑靥如花。

“放肆！”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萧瑀负手立于雕花门廊下，面色阴沉似水。四女慌忙敛衽行礼，罗裙翻飞：“奴婢见过舅老爷。”

萧旦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脸上堆起讨好笑容，说道：“舅舅怎的亲自过来了？那门亲事......可还顺遂？”他悄悄使了个眼色，四名侍女立即低眉顺眼地退出了厅堂。

萧瑀气得胡须直颤，指着萧旦厉声喝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死性不改！这都给你说好亲事了，还是这般......这般......”话到嘴边，终究不忍说重。

萧旦连忙上前为萧瑀抚背顺气：“舅舅息怒。她们几个都是甥儿的贴身侍女，并非外头那些烟花柳巷之人。舅舅放心，甥儿已决不去那些烟花之地了。”

萧瑀见他这般，心中一软，叹道：“若非我那苦命的妹妹只留下你这一点骨血，我今日非......”

萧旦嬉皮笑脸道：“舅舅说哪里话。甥儿知道舅舅最疼我了。您且看着，待他日我一鸣惊人，化龙飞天之时......”

“呸！”萧瑀打断他的话，说道：“还化龙飞天？你不给我惹是生非就谢天谢地了！婚事已定，三日后完婚。你小子若敢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