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比赛已经结束了

数日后，周五下午放学。

周不易离开学校回家，他目前暂时蜗居在学校旁边的小区，这里有一套租的房子。

推开这个名义上的家，四下空荡荡的，屋中尽是陈旧的空气，他开窗、打扫，忙活了好一阵。

原主的父母离异，他和母亲住。

母亲是某外企的CEO，常年出差，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唯一的任务就是给周不易“爆金币”——每个月定期往卡上打生活费。至于家里其他的人际关系也简单，有亲戚但不太熟，这是好事，这周末他就能拿出所有精力来背丹方了，不被外事所累。

两天的光景一晃而过。

周不易晚上背、早上背、下午微微补一下觉，傍晚继续背，整个人昼伏夜出的，周末两天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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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炼丹大赛正式举行，地点在叠川市的实验中学。

风萧萧兮，旌旗招展。

操场便是此次的比赛地点，其中站了五十个来自本市的比赛小队；场地的中心放了药材库，随取随用。

远看还挺庄严肃穆的，可近看……这可不就是个厨王争霸赛吗？

果然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在实验中学校长一段啰唆的开场白之后，参赛选手入场，周不易和司凝凝各守了一个灶台，不，丹炉；

操场对面高耸的看台上，是育林中学的啦啦队，队员包括学校的李主任、老赵、徐旺……

说到徐旺，这人成绩不咋地，是周不易的同桌，和原主的关系平平。唯一值得多提一嘴的是，他和班主任老赵的关系非常不错，好像两人还是远房亲戚。

这么大的场面，老赵自然带对方来长长眼。

主席台上，废话说完的实验中学黄校长敲响了主席台上的牛皮大鼓，他宣布比赛开始；得到了命令，比赛学员就像丧尸一样扎向药材库。

周不易缀在后面，不慢不紧。

本次炼丹比赛一共有三个考核标准：药效、丹毒、时间。

前两者更为重要，谁药效好、丹毒低，谁胜；但在丹药同等药效的情况下，则用时少者为胜。

这次炼丹大赛，凡是报名者都已经被遴选过一次了，能参加的已经是各个学校的天才，故而在药效层面往往难以拉开差距，自然而然，这时间就成了重中之重，这一分一毫的耽搁，都显得无比重要。

总之，等周不易慢腾腾赶去拿材料时，司凝凝已经赶回来开炉了。

凝气丹这东西有讲究，主要效果是炼制的时候汇聚天地灵气，最后让灵气从人体内部缓慢扩散。

过程不宜太快，人体无法吸收，所以缓释剂是必须的；

还必须考虑，丹药在胃部强酸环境下，与各种物质的具体反应；

……

看着周不易在起跑线上就慢了人一步，看台上可有人急了。

徐旺今日观摩学霸炼丹，这视角锁在周不易身上，手中记录的纸笔停了下来，他有些烦躁：“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急！还不开始。”

此刻场中，周不易捧着一大包药材回到了丹炉旁。

他没有立马开炉，反而又是去叶、又是掐根的。

看台上将这一幕看得清楚真切。

徐旺：？？？

这是在炼丹还是在择菜？灵草灵花，也需要掐头去尾？

他问旁边的老赵：“老赵，之前的教材中好像没有提到这种炼丹方式？这对吗？”

面对门外汉的困惑，老赵一脸满意地点头，解释：

“磨刀不误砍柴工。”

“不同的药物成分，在灵草内部的含量是不一样的，叶子、根、花，三个位置的有效成分和杂质肯定有区别，需要分别处理。”

“这里面的门道多了，学起来相当繁琐，不过这些都是上了大学才会教的内容。”

知识点get。

徐旺受教了，在白纸上记下：“他都掌握这些了，周哥这么好的天赋，每天却在学校里厮混。”

老赵也是个好老师。

他听出了这里面的落寞，拍了拍徐旺的肩膀。

他宽慰：“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部分，你不也有吗？只是不在仙道一途罢了，所以不必丧气。”

徐旺自省，苦笑一二。

伴随着他的胡思乱想，时间流逝。

在别人的丹药都进炉子里面炼到一半的时候，慢人一步的周不易总算把药材选好了。

开始开炉！

在场中的参赛选手中，大多数人的操作都是，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全部扔锅里；但周不易却处理得很缓，材料逐步放置、有条不紊，甚至有些时候还要故意控制温度。

这又是没有见过的手法！

徐旺感觉对方的架势和做菜越来越像了，一会儿小火慢熬、一会儿大火收汁，他担忧：“既然要全部淬火，周哥为什么不把材料全部投入进去。”

“淬火？”老赵是懂行的，眼神中赞许：

“他在控制火候。”

“不同的药材、不同的药物成分，会在不同的温度下出现不同的解离；同时，伴随投入药材的先后顺序，丹药会和外物之间互相反应。”

“前些日子，刚好有篇论文说到了这方面。”

在灵气刚刚觉醒的时代，随便写点内容都可以上仙道研究期刊。

但即便如此基础，对于高中生而言，还是太过于前沿了！

徐旺一脸懵，他揣测：“周哥居然知道这么多，那岂不是这场胜局已定！”

老赵非常保守地评估了当下的局势，摇头：“这些方法都只是在实验阶段，我们的仙道才刚刚起步……我也说不好，最后还是看开炉。”

日头一直从东升到了头顶，炼丹大赛的炼制阶段被规定为今日上午。

丹药在各个炉子里淬炼，渐渐成形。

开炉，是炼丹最后一步。

之前提到过，对于这些天才而言，时间是被计入成绩中的。

眼下，这已经有人进行冲分了。

只见刹那间，在操场的另一角，一座丹炉发出了异响，参赛选手举手示意让裁判记录一下时间，那高亢的声音立马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炉子要开了。

裁判按照规范，熄灭炉火，随后将丹炉口的铜门撬开。

在灼热炉气接触到外界冷空气的刹那，一瞬间霞光千万，万千华彩疯了似的从丹炉里面窜出来，如天降瑞雪、地涌金莲。

看台上的徐旺兴奋地直拍大腿：“那边那丹药……这是祥瑞之兆。”

老赵差点一巴掌呼过去，恨其不争：“叫你少看点小说。”

“还祥瑞？关于‘凝气丹’的课你白上了？还在搞封建迷信。”

“凝气丹中有一味重要的材料叫作吉云草。草叶中部分化学物质在经过高温后气化，无法吸收，充斥在炉火中。铜门一开，这些气化物质会随着高温气体喷薄而出，经过空气折射，变化出千万彩色光景。”

“祥光不是好事，这代表着吉云草完全没有被吸收，药物成分的不稳定会导致丹毒的催生，一般这种情况炼出来的大多是残次品。”

果然，老赵说完，场中明事理的人都是一脸的不屑，这人太追求时间了，以至于忽视了质量，犯了失误。

同时，那第一个完成的学员脸色也垮了下来。

丹毒，是药效考核标准之一。

在人体将丹药服下后，丹毒会在身体中积累，难以排除。

原来如此，徐旺闭嘴，不敢说话了。

这场大赛又过了一刻钟，第一梯队的学生陆陆续续开炉了。

司凝凝也开了，她这效果不错，只有炉口有圈光华，吉云草的大多数药效被吸收，看样子应该可以取得名次。

老赵扫了眼，便定论：“看来这次是有成绩了。”

说完，他便不再关注，只剩下教导主任李主任在旁欢呼喝彩。

显然，老赵更在乎自己的学生！

时间快接近正午了，影子全部蜷缩在脚下，比赛接近尾声，终于周不易的炼制结束了。

其实比赛进行到这里，场中被关注的人已经很少了；因为在常规比赛中，这些人在时间方面的得分已经落后他人太多了。

周不易申请打开铜门，裁判将铜门两下撬开。

那一刻，炉子里居然没有任何光华，非常平静。

“卧槽！”徐旺惊呼。

他之前一直是在注意这里的，按照之前老赵的标准来说，这简直是完美。

丹药完全吸收了吉云草的药力！

这一幕老赵自然也看见了，他不解地自言自语：

“怎么会这样？”

徐旺跟不上对方思考的节奏，疑惑：“老赵，难道这不好吗？”

老赵蹙眉，说出了原委：“是药三分毒，怎么可能完全什么毒性都没有？除非这是完美的丹药，不过那种丹药真的存在吗？”

“这家伙是不是最开始就忘记放吉云草了。”

二人无比疑惑。

日头在等待中滑落天际，牛皮大鼓再次被敲响，一切尘埃落定。

炼制的环节结束，之后便是药物检测。

检测过程是公开的。

不多时，从主席台后面来了群学生，学生们个个手里提着罩着黑布的笼子，黑布掀开，全是些白头大老鼠。

老鼠试药！这是检测的最后环节。

“为什么用小白鼠试药？”徐旺感觉有些浪费，毕竟场中的灵气丹有些品相好的，这完全可以吃了加修为！

老赵小声，想到了什么好笑之事，他解释：

“之前是人体试药的，但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十年前出过事故。”

“说是有次炼丹大赛要炼制九转大还丹，一参赛者和评委有怨，评委故意刁难他，他就故意把大粪、金汁给当作药材，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浓缩之后炼进了丹炉，最后成丹。”

“当时这几个评委脸都黑了！不吃，就无法淘汰他；吃了，就……最后在镜头面前，评委们不得不吃，弄到去医院洗胃了。后续，害怕再出现这种事情，炼丹大赛的规则就改了。”

老赵喋喋不休。

另一头，实验中学的黄校长告诉众人之后的规则：实验的老鼠是经过特化的，它们对于药物属性非常敏感，可以通过体色的变化来显示丹毒；同时，通过其毛发生长程度来显示聚气效果。

毛色越浅，毛发越长，炼丹时间越短，这三点共同决定最后的成绩。

宣布结束，裁判送上学生的丹药。

本来成绩是应该挨着公布的，为了保留节目效果，最有可能夺冠的几粒都放在了最后面，包括司凝凝的。

而周不易的丹药，本身就不受重视，自然流到了前面。

眼下，这没过两三颗就轮到了他。

裁判公开展示了这丹药，然后将其拿到老鼠堆上面，准备选一只老鼠试药。

当丹药凑近的那一刻，老鼠们闻到丹药气味的那一刻。

它们全部都沸腾了。

一个个就像是疯了似的，往上攀附，踩着同伴的脑袋、眼睛，你推我挤，好像只想去离那个目标近一点、再近一点。

“咦！”

老赵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幕，他有些失神，叹息：“比赛已经结束了！”

随后，这不明所以的裁判随意抓了只老鼠开始展示，不出片刻，老鼠身体的毛发开始飞速生长，但最为关键的是，老鼠体表的颜色没有任何改变。

或许周不易的“凝气丹”药效不是最强的，但他的丹药没有丹毒。

目前修仙界对于丹药使用最大的限制就是丹毒，毕竟这些东西会积累在人体，影响修为。

那没有丹毒的凝气丹，这意味着什么？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聪明的，他们心里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