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涛的公文包撞开防盗门时,梁艳正在给未织完的橙色围巾收针。
“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林振涛将全市联考成绩表摔在玻璃茶几上,压住了她昨天没写完的数学卷。惊得鱼缸里的锦鲤撞碎水草。
“怎么啦,这是?梁艳的竹针戳破了虎口,血珠滚进盛陈皮的青瓷碟。
“怎么啦,你看看,本来数学就不好,现在又下降了。“林振涛的气的骨节发白。
“老师怎么说?“
“走心思了呗,“
“什么?橙橙谈恋爱了?这可怎么办?“梁艳惊慌失措地问。
“不能让他们继续交往下去了,会影响到橙橙的学习和未来的。“林振涛沉声道。
“不应该呀,前两天专业课孙老师还和我说,橙橙的专业成绩进步很大。只要文化课没问题,保送美院没问题。“梁艳满是疑惑。
“是啊,专业分在高,文化课过不了,不也白费吗?“
“那倒也是,“梁艳接着提醒丈夫,”等会儿,橙橙回来,你先别着急,别你爷俩在吵起来。我先问问。“。他知道丈夫对女儿寄予厚望。
教育局家属院的梧桐树正在经历一场静默的叛变。林悦橙踩着树影回家时,看见三楼自家窗台垂落的忍冬藤蔓,在暮色里把父亲的剪影割裂成细碎的金箔——就像文天志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总映着的夕阳余晖。
“张叔,是我,橙子”。
“橙子!回来了。“门卫张叔从岗亭探出头,搪瓷缸里的茶叶打着旋,“你爸刚上去一会儿。好像情绪不太好。“张叔凑近了低声说说。这家属院的人都喜欢这个满身阳光、充满朝气的姑娘。
“好嘞,放心吧。我保准让他高兴”,林悦橙使了个鬼脸。
看了看窗户上爸爸的剪影,还整有点忐忑。
“爸,我回来啦”这次林悦橙没先喊妈,“累了吧,我给您捏捏,”说着快两步走到林振涛身后,双手搭在肩上,像模像样的施展她的九阴白骨爪,其实是不敢看他爸爸的脸色。
“橙橙回来啦。”梁艳就当没事发生一样,“洗手吃饭,先”
第一步成功,林悦橙暗喜。
“我碰见你们班主任了,她很关心你的脚怎么样了。“梁艳装作不经意的问。
“早没事儿了,这都过久了,何况……”她想说文天志总用中药给她敷,及时刹车,吓得一激灵。
“可是听说你的数学成绩可不太好啊”梁艳试探的问。
“那是不太好吗?是太不好了。”林振涛没忍住,“在这样下去,保送名额也保不住了,全县就一个名额,好多人盯着呢。“
“失误,失误。最近忙着专业课了。再说了,我也不用保送,我要自己考。”林悦橙自信满满地说。
“听说你和一个男孩子走的很近,不会是因为这受影响了吧?“梁艳进一步试探。
“不会的,妈妈。我的专业进步还多亏他帮忙呢。孙老师说我的画太机械,缺少主观意识。“林悦橙忙搬出老师打掩护。
“听说就是那个傻……中医世家的孩子……上次吐血那个?“梁艳自知说的不合适。
“妈啊,人家才不傻呢。不仅会画画,还会中医针灸,文化课也总是年级前几名。”林悦橙据理力争。
“那也不要走的太近。这孩子,我总觉得情绪有问题。”梁艳极力提醒。
“咱们看你的成绩,一切用分数说话”没等女儿说话,林振涛板着脸说。
“好啦,知道啦,放心吧,您不信闺女,也应该相信您的教育成果吧!”
“瞧,你爸又中了你的糖衣炮弹了。”
“这可不是糖衣炮弹,这是肺腑之言,是吧,爸。”
“还不是你惯的。”林振涛扭过脸瞪着梁艳。
“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妈那是不仅帮助我肉体成长,更注重我的精神成长。是吧,妈?”
“好嘛,你这哪是糖衣炮弹,你这是一炮双响啊。”
“吃饭,吃饭,反正你自己把握好了!”夫妻二人异口同声。
完胜,林悦橙得意的差点笑出声。
躺在床上,林悦橙侧卧蜷缩在珊瑚绒毯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睡衣第二颗纽扣。阳台飘来的晚风还带着小院木槿树的气息,路灯把纱帘的褶皱投在天花板上,像极了他衬衫上被风揉乱的亚麻纹路。
忽然把脸埋进软枕,睫毛在纯棉枕套上扫出细碎的痒,痒——他的温热的手掌。窗外的月光忽然变得毛茸茸的,像极了他低头时,睫毛在路灯下投出的小阴影。
“可是,我这讨厌的数学,文天志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