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度陈仓

王湛甩了甩手腕，指尖的青白色电光像不听话的静电一样噼啪作响。他瞥了一眼苏璃，后者正皱眉盯着手腕上的玉卦，那枚原本莹润的玉器此刻布满细密的裂纹。

“所以......“王湛清了清嗓子，“咱们现在是跑路，还是继续跑路？”

苏璃抬眼看他，异色瞳在昏暗的下水道里泛着微光：“去找董叔。”

“董叔？“王湛挑眉，“就是茶馆里那个擦杯子的老爷子？“

“他是奇宗的长老，归墟是奇宗现在的根据地，分为八个区，对应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每个区的居民都对应着自己的卦象。董叔是兑卦第8区长老。“

苏璃语气平静，“我们约好在南部城区的据点碰面，然后想办法出城。“

王湛挠了挠头：“本来不是说特调局的人日落才会找上门吗？怎么提前了？“

“不清楚。“苏璃摇头，“可能是偶然，也可能是我们疏忽了什么细节。“

两人沿着潮湿的地下管道前行，王湛的鞋底踩在积水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裤腿，叹了口气：“我这双鞋可是限量版，外卖员专属透气款，真是可惜了，回头得找特调局报销。“

苏璃头也不回：“你可以试试。“

“算了，“王湛耸肩，“我怕他们报销的方式是给我一梭子弹。“

拐过几个弯后，他们来到南部城区的一处废弃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门口的地上散落着几枚铜钱，摆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苏璃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动其中一枚铜钱：“是暗号，董叔在里面。“

推开铁门，仓库内部远比外表看起来宽敞。墙上挂满了泛黄的地图和星象图，中央的桌子上摊开一张上沪市的地下管网图。董如海正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来了？“董如海抬眼，声音沙哑，“比预计的快。“

“特调局提前行动了。“苏璃走到桌前，“我们得尽快出城。“

董如海放下茶杯：“现在全城戒严，所有出口都有特调局的人把守。“他指向地图，“不过，我有个计划。“

王湛凑近：“老爷子有什么妙计？该不会是让我们cosplay成特调局的人混出去吧？“

“年轻人就是心急。“董如海露出狡黠的笑容，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我们要玩个'声东击西再击西'的把戏。“

“第一步，“他的手指点在南部城区特调局总部的位置，“我去那边放个烟花。“

“Are you crazy?“王湛瞪大眼睛，“您老这是要单挑特调局总部？“

“别打断董叔！“苏璃轻拍一下王湛的头，力道不轻不重。

董如海呵呵一笑：“不是真打，就是去制造点动静。“他的手指移到城区边界，“与此同时，你们俩在这里打开一个缺口。“

王湛皱眉：“可是董叔，边界的巡防交替频率高，我们如果从边界缺口走，时间不够吧？一旦被缠上...“

“哈哈哈哈！“董如海大笑着抿了口茶，“谁说我们要立即走了？缺口开了就行，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修不好的。让他们认为我打总部是佯攻，而我们实际上想走边界缺口。“

他的手指又移回特调局总部：“等他们注意力被吸引到边界时，我再去袭击他们的总部物资转运中心。“

“哦！“王湛拍了下大腿，“您这是要让特调局的老头子们恍然大明白，在被骗了两次之后以为我们真正的目标是转运中心的传输通道！等他们调人回防，注意力都在转运中心时...“

“我们再悄悄从已经打开的缺口溜出去。“苏璃接话，眼中闪着赞许的光。

董如海满意地点头：“正是如此。南山敬老院那群老不死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我能想到的，他们未必想不到。所以...“

“所以我们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想到了他们想不到的！“王湛兴奋地说完，突然皱眉，“等等，这话怎么这么绕？“

苏璃忍不住轻笑出声：“简单说，就是要比他们多想一步。“

董如海从桌下拖出一个木箱：“需要些道具。“他取出几个爆裂符和瞬移玉卦，还有几套工作服，“这些够制造混乱了。“

王湛拿起箱子里一个抑灵烟雾弹把玩着：“老爷子，您这计划靠谱吗？别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在特调局大牢里打斗地主。“

董如海哈哈大笑：“放心，老头子我当年在部队就是出了名的'逃跑专家'。“他眨眨眼，“我曾经从三十人的包围圈里溜出来，还顺走了对方指挥官的手表……“

“董叔，你又来了……”苏璃扶额。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古朴的钥匙递给苏璃：“青龙峡的接应点已经安排好了，这是第8区密室的钥匙。“

苏璃郑重地接过钥匙，董如海又转向王湛：“小子，这个给你。“他递过一枚玉佩，“保命符，关键时刻摔碎它。“

王湛接过玉佩，对着光线看了看：“老爷子，这玩意儿能报销吗？“

董如海拍了他后背一巴掌：“比你的破鞋值钱多了！这可是我当年从...“

“从三十人包围圈里顺来的？“王湛接话。

三人相视一笑，仓库里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行了，你们去休息吧，明天凌晨5点开始行动，顺利的话6点半我们就可以在青龙峡吃早饭了”

夜色如墨，上沪市的霓虹在远处晕染出一片朦胧的光雾。董如海蹲在废弃工厂的屋顶，凉风拂过，带着几分初秋的萧瑟。

王湛从身后走来，坐在董如海旁边。

“老爷子，您说您当年从三十人包围圈里溜出来，“王湛压低声音，眼睛却亮晶晶的，“这事儿是真的还是您吹牛啊？“

董如海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铜酒壶，抿了一口。月光下，他布满皱纹的脸庞显得格外沧桑。“三十年前的事了......“他眯起眼睛，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那时候的上沪，还没有这些高楼大厦。“

远处，一轮血月缓缓升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董如海的声音变得低沉：“那会儿我三十二岁，担任侦察员，跟着苏璃的父亲在特殊部队服役，他叫苏灿，是个幽默风趣的人。有天夜里，我们接到任务去城郊的废弃工厂......“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转。王湛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却仍竖着耳朵。

“那地方邪门得很，“董如海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酒壶上摩挲，“明明废弃多年，夜里却总是亮着灯。我们七人的小队摸进去，结果......“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只有我活着出来。“

董如海望向深邃的夜空。眼前景象逐渐模糊，记忆将其再次拉回四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队长，这次任务过后能不能申请休假啊”

“你这小子，还没开始呢，净想着休假，怎么，想你的相好的啦，哈哈哈”

“老苏你别笑话我，我可是听说嫂子快要生了，你难道就不着急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吗？”

“去你的，你咋知道生的一定是儿子，我更喜欢闺女，我就觉得应该是个闺女，”

……

工厂中异能起伏剧烈，能量波动向四周扩散开来。

“队长，情报有问题啊，上头没说这里有一百来号人啊，还有地级修士。”

……

“小董快走！”

“那你怎么办老苏？”

“你快走吧，把东西安全带回局里，我掩护你，如果你能活下来，帮我照顾你嫂子和孩子，就帮哥这一次。”

留在董如海眼中的只有模糊的身影，他强撑着跑出工厂大门，一声极具穿透力的闷响如擂鼓般重重的敲在他心脏上，强大的异能冲击波将他掀飞数十米，工厂在爆炸中燃起熊熊烈火。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划破夜空，打断了老人的回忆。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只见远处的街道上，特调局的巡逻车正闪烁着刺眼的蓝光。

“当初如果不是老苏留下来断后，拼死拦住那些家伙，我或许也会和他们一样长眠于此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对不住苏丫头，唉~”他拍了拍屋顶的铁皮，眼中泛着光。

王湛注意到老人说这话时，握着酒壶的手在微微发抖。月光照在酒壶上，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光。

“后来呢？“王湛轻声问。

董如海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烈酒的气息在夜风中弥漫。“后来？“他苦笑一声，“后来我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废弃工厂......“

滴滴底滴~滴滴底滴~滴滴

王湛的手机响起。

“好了，就这样吧，明天机灵点。“董如海收起酒壶，眼中的沧桑瞬间被锐利取代。他拍了拍王湛的肩膀

王湛还想说什么，却见老人已经纵身跃下屋顶，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蓝月当空，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蓝光里。远处的钟楼传来沉闷的钟声，正好敲了十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