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季胜高不高兴,赵元溪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从那次回来后,子婴更黏自己了。

“大母,你做的面真好吃,我还要再来一碗!”子婴抱着比他脸还大的碗,软乎乎地撒娇,脸上还沾着褐色的酱汁。

今日,赵元溪亲手做了炸酱面。

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赵元溪感觉子婴好像胖了许多,原本她能轻松抱起来的小孩,现在掂在手里有点发沉。

赵元溪提醒,“你今天已经吃得够多了,再吃下去,你要成小胖猪了。”

奶奶辈大概都有养猪崽的技能,赵元溪虽然自己没有孩子,但在这个世界也激活了这个被动,看着子婴越发圆润的脸,她不禁有些发愁。

小孩胖点那叫可爱,可长大还这样的话,不好看是其次,对健康也不好。

“我只再吃一点点!”子婴用小手比划着,赵元溪无奈给他再加了一小筷子。

高昇上前提醒,“太后娘娘,章侍卫他们求见。”

“让他进来吧!”赵元溪放下手里的筷子,又擦了擦嘴。

章邯身后跟着三人,赵元溪注意到就是曾受伤的三人,一人腿脚不便,是拄着拐杖进来的,另外两个看着倒是恢复的都挺不错。

可细看,一人的手却断了半截。

一场意外,让他们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腿,还有一个差点没命。

赵元溪心里有些难受,如果不是为她,他们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赵元溪问,“你们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吗?”

章邯拱手道,“属下带杜和杉过来,是来同太后娘娘告辞的。”

三人一同朝赵元溪行礼。

“告辞,你们要去哪?”赵元溪抓住重点,微微蹙眉。

杜和杉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我们如今已经保护不了太后娘娘,自然该回家。”

幸亏他们都是有爵位的人,名下的地,虽然不能让他们大富大贵,但也能让他们不被饿死,而且太后是个很大方的人,这些天他们分得的钱比他们往年存一年的还要多。

赵元溪听明白了,并不是他们想走,而是秦国官吏制度不养闲人,无法继续担任工作的人将不得不卸下职位。

可一个没了手,一个断了腿,即便回家,又能过得多好呢?

“我这边倒是还缺人,不知道你们愿不愿被我雇佣?”赵元溪本来就计划发展一些赚钱的小门路。

这些天正和高昇筹划着,一直没和其他人透露,现在准备得差不多,正要多招些人,扩大生产。

“我等自然是愿意留在太后身边,只是我们这样,真的能帮到太后娘娘吗?”杜小心翼翼地问。

没保护好太后是大错,太后愿意饶恕他们已经是对他们天大的恩赐,他们不能反而赖着不走,不知好歹。

“当然,我可不是做亏本买卖的。”

“大母经常做亏本买卖!”吃完面条的子婴笑嘻嘻地来了一句,赵元溪瞪了他一眼,敲着他脑袋,又给他加了几筷子的面,“吃你的,谁让你说话了!”

子婴撅嘴不服,眼睛却笑成花,继续乖乖干饭。

赵元溪握拳轻咳,“总之,等你们要离开澧阳宫后,去找高昇,他会安排你们工作的。”

高昇朝他们点头。

杜和杉皆大喜,“谢太后娘娘!”

“那你呢?”赵元溪又问立在一旁的阿疾,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三人中就他全须全尾的,按道理应该不需要离开。

阿疾扑通跪在地上,对着赵元溪连磕三个响头。

“我不是说了吗,在我这里不兴这样!”赵元溪无奈,可看到阿疾满脸泪痕,又是一怔。

“太后娘娘救命之恩,阿疾没齿难忘,阿疾对不起您,我今日是来同太后娘娘告别的!”阿疾羞愧地低下头,不敢抬头看赵元溪。

“所以,你是打算去哪?”

“王贲小将军看中属下,愿意招属下为黑甲兵。”

王贲那家伙,好端端得过来抢她的人!赵元溪再次把他记上了小本本。

面对阿疾时,她眼中却满是担忧,“你可知王贲带的黑甲兵是需要跟着他出去打仗的,你不是不喜欢战争吗?”

“太后娘娘说若想让国家和平安定,那便要六国都不存在,那时候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我觉得娘娘说得对!”

我不是,我没有!赵元溪瞪大眼睛,她当时是这个意思吗?

好吧!的确有这个意思,但她说的不是秦国啊!

赵元溪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有可能会死。”

“没有娘娘,我已经死了,能在战场上活多久,那便是属下对您的报答!”阿疾俯身一拜。

赵元溪心中泛起酸涩,忙将阿疾扶起来,看着他那张青涩的脸,扯着嘴角笑了笑,“你愿意去,我不阻止你,但阿疾这个名字,我想给你换一个?就叫去疾,好不好。”

阿疾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欣然接受。

“万事当心,遇到危险,该跑的时候就要跑。”赵元溪顿了顿,“但不要当逃兵,往王贲那里跑,跟着他安全。”

秦国对逃兵极为严苛,被抓到会被直接处死,所以还是跟着王贲好,反正他绝对能活到最后,跟他身边还能混口汤喝。

赵元溪的确有当熊孩子家长的潜质,不教人如何建功立业,光想着让人怎么跑。

阿疾——不现在应该叫他为去疾,他哭笑不得,心底涌起一丝暖意,看着赵元溪的眼神满是孺慕。

“高昇,替去疾准备一匹好马,再备些银钱衣物。”赵元溪吩咐,接着她又不放心地对着去疾道,“若是在军中缺什么东西,传信过来,我让人给你送去。”

“谢太后娘娘。”去疾此刻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章邯原本担心去疾一人前往黑甲军中,会吃大苦头,可现在他心底只剩下满满的酸意,能得太后这般相待,哪怕是让他只身对上敌军的千军万马,那也是值得的。

酸归酸,但他同样也为去疾高兴,太后已经为他做到了极致,能走多远,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