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进语音厅的时候,烧到38.7℃。
大号登录,ID没改,只是换了名字。列表里我们依然互相关注,像两座沉默的墓碑。
麦上八个人,他的头像亮着,挂着“调音中”的标签。
——他应该看到了吧?看到这个曾经熟到骨子里的ID,如今陌生地挂在观众席。
我装作路人和其他主持闲聊,语气轻松得像第一次来。
“小姐姐想听什么歌?”有人问。
我盯着他暗着的麦,喉咙发紧:“《水星记》。”
突然,他的麦亮了起来。
“我来唱吧。”他说。
——声音和当年哄我睡觉时一模一样。
他唱得很稳,不再像以前那样跑调。
我缩在输液椅上录屏,手指冻得发僵,却固执地按着录制键。
护士过来调整点滴速度,瞥了眼我的手机屏幕:“男朋友啊?”
我摇摇头:“陌生人。”
唱完的时候,他轻笑了一声:“祝这位小姐姐长命百岁。”
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那年连麦到凌晨,他哑着嗓子说:“老师,我们要一起活到一百岁。”
——原来“长命百岁”是可以对任何人说的客套话,而“一起”才是真正的奢侈。
后来他和新来的女主持连麦,语气熟稔得像认识了很久。
“雾哥最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呀?”她笑着问。
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地说:“温柔的,不像某个小疯子。”
输液管突然回血,暗红的血珠顺着透明的软管往上爬,像一条细小的蛇。
我退出语音厅的时候,手机电量只剩3%。
刘源的消息弹出来:“你他妈又去自虐?”
我没回,只是点开录屏又看了一遍。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好听到让我忘了呼吸。
回家后,我开了一罐啤酒。
冰箱上还贴着他当年写的便利贴:「老师,冰的伤胃。」
字迹已经褪色,像我们早就过期的爱情。
凌晨三点,烧退了。
我把录屏文件重命名:
【2024.03.15大号登录】
——你看,我终于敢用真面目面对这场溃烂了。
原来最痛的不是他认不出我,而是我们互相关注,却再也找不到相认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