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荒野，深夜。
雾霭中火光摇曳，照亮了地面上巨大的图案——
外圆内方，相互交叠。
这是代表神明的简易标志。
按照刘外平的解释，圆代表循环，循环即人类文明的螺旋上升。
从伊始到兴盛，再到灾变毁灭，最后在更始·造物主大人手中重新绽放光芒。
方，代表建设。
即更始·造物主大人对末世的改造。
此时的卡斯帕，正单膝跪在外圆内方的图案中间，聆听神明的启示。
这是他布置的简易祭坛，用于在外向神明献祭，以及接受神明恩赐。
很快，他的跟前多了一样东西。
东西是由莫沙献祭给神明大人，再由神明大人恩赐给卡斯帕。
那是个三四十厘米高的标本瓶，按照神明的启示，瓶中装的是某位六星焚烬行尸的脑垂体。
还具备一定活性，是相当不错的玩意。
【六星焚烬行尸的脑垂体，具备一定活性】
【将其分泌的激素掺入一定比例的油脂，是相当不错的高能燃料】
“赞美神明。”
卡斯帕恭敬祈祷完，才仔细打量手上的东西。
屏幕外，池平直接将装有脑垂体的标本瓶，拖入卡斯帕的身体。
很快，屏幕上便弹出一行字幕：
【是否将无名行尸的脑垂体融入卡斯帕的机体？】
【注：融入后，将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意想不到？好难猜哦。
池平选择了【是】。
【脑垂体载入中——】
紧接着，屏幕内，卡斯帕的脑门上出现了读条。
目前的进度是百分之一。
先这样吧，没有特殊危机，就不用信仰之火拉进度了。
再忍不住是狗！
池平狠狠地对自己道。
忙完这一切，下机睡觉。
神明动动嘴，使徒跑断腿。
这边神明已经睡下，那边卡斯帕却在荒野上不断滑行。
再飞几个小时，天亮前应该能抵达神谕中的地点。
神明的启示中，那边有一处荒废依旧的煤矿。
废土上，由于缺少生产设备。煤层比较深的煤矿基本上已经停摆，目前各大势力占据的是露天煤矿。
这种煤矿的煤，大多在地面或者浅层，开采起来方便。
和露天煤矿相对应的，则是井工煤矿。
后者的煤层深埋地底，开采不易。
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势力成功开采过井工煤矿的煤。
不是办不到，大能力者费点力气，怎么也可以办到。
但是，大能力者都是统治阶层，不可能从事挖煤的工作。
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大能力者，打通矿井。
再由其他能力者开采。
但即便是这样，预估下来，开采的成本也远高于这些煤炭本身的价值。
所以，他们放弃了。
但神明可以。
既然神明有这个意向，那就说明这事能办、好办！
对于神明，卡斯帕向来是盲目信任的。
他飞行了三五个小时，终于看到了神谕中，那座山的轮廓。
通常煤矿附近，山林、溪流都会被煤灰所“晕染”。
溪流的水，会呈现淡黑色；煤矿附近的树林，也会镀上一层灰色的滤镜。
连煤矿上的建筑，磁砖上、门上、扶手上，都会蒙上一层黑。
但煤矿废弃久了，山林溪水便会“自愈”，只消几年，就能恢复原本的面貌。
这处煤矿，在大灾变后没多久，就废弃了。
按理说，应该没人。
但卡斯帕目光一凝，看到了山中，蠕动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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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同样是废土的旷野上。
漆黑的天幕下，荒野如一位裸死的风尘女子。裸露的岩层与干涸的河床，是被群星烫出来的疮痍。
忽地，地平线开始震颤。
起初是砂砾在龟裂的土缝间簌簌跳动。
随后黑夜的轮廓里，树木倾倒、山石碎裂，土丘被撞开豁口！
数万无烬行尸，踏碎了夜的死寂。
它们以百人为方阵，步伐整齐得像是被同一根神经牵动。
局部溃烂的行尸，创口中都盛放着月光，能看见僧僧白骨。
他们的眼眶中，有磷火跃动。
队伍中央，一头行尸巨象缓步前行。
它脊椎上架着王座，象牙缠绕的铁链垂落，随着步伐刮擦地面。
王座上，不再是那个三米高的壮汉。
而是一位模样娇憨秀气的少女。
“跑步前进！”
娇憨的少女说道，她想快点回到营地。
行尸们突然沸腾了，他们迈着大步，似乎要把这片荒野给踏碎！
远处人类高墙的探照灯，将黑夜捅出来一个大洞，还漫不经心地来回扫视。
突然，瞭望员手中的望远镜哐当坠地。
“尸——尸潮！”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化作一声呜咽。
末世讨生活的人，没人不知道尸潮的恐怖！
高墙上的探照灯剧烈颤抖着，然后转向地平线。光柱尽头，整片大地正在沸腾。
数万具行尸踏着整齐的军步碾碎岩层，这些行尸，他们在欢呼、咆哮、撒欢地奔跑。
相较这座高墙之前经历过的尸潮，这次的行尸，似乎——
更加高兴？
无智的行尸也会高兴吗？
他们腐烂的脸上，都流露出亢奋的表情。
当它们经过树林时，那些水桶粗的巨木，竟成片成片地倒下。
“敌袭！尸潮！”
高墙上的士兵，用出最大的力气喊道。
守备官的下巴不受控制地颤抖，就他所见，与其说眼前的东西是尸潮，不如说是军队。
他们像是经过长期的训练，相互之间配合得相当默契。
或者干脆说——
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大脑！
敌袭的警报刚发出去，某个眼尖的士兵突然指着尸潮发出尖叫！
那头足有七层楼高的巨象，正以狂奔的姿态冲向城墙！
象背上竟然还坐着一个少女，晃着白生生的脚丫。
只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开火！快开火！”
守备官的声音在高墙上炸响，敌人来得很快、很急，已经没有时间上报给城主。
城防炮和士兵手中的枪械对准奔腾而来的尸潮。
就在他们即将开火的前一秒——
巨象背上的少女歪了歪头。
整支尸潮突然齐刷刷转向高墙，数万双跳动着磷火的眼睛同时锁定城墙。
一种巨大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袭上每个人的心头。
“不要动手哦。”
少女露出尖尖的虎牙，声音清脆可爱。
于是，那些想动手的士兵，动作突然凝固了。
身体失去控制，恐惧将无限滋生。
士兵们从战友的眼中，都看到了同一种情绪——惊恐！
为什么？
今夜会有如此夸张的事？
我们只是士兵，何德何能挡在第一线？
你们去找城主啊！
他平日里吃得比较好，享用的女人比较多，干的事儿又少。
快去找城主的麻烦吧！
士兵们正这么祈祷的时候——
“借过。”
这声轻飘飘的“借过”响起，莫爱神还朝他们招了招手。
然后，行尸大军竟然真的绕开了这座高墙！
直到大地的震动消失；
直到这支军队融化在黑夜里；
直到冷风拂过，汗水浸湿的后背带来冰冷的触感。
一众士兵才反应过来！
刚刚，他们经历了什么？
这个废土上，竟有如此骇人的东西？
这个世界，怕是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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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池平一觉睡到中午。
楼下，接他去集会的迈巴赫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