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进空间

“走水啦!”远处突然有人喊。

秋萍急得直跺脚,苏棠宁却拐进正院小厨房。

灶台上还煨着给戚氏炖的燕窝,她连砂锅带炉子全收进空间。

“姑娘,柴火垛也收?”秋萍扒着门缝望风。

“路上生火用得上。”苏棠宁踮脚够下房梁挂的腊肉,“盐罐子给我递一下。”

主仆俩跟搬仓鼠似的扫荡完,惊鸿苑里春喜正打包细软。

十九个丫鬟抱着包袱挤在廊下,独独崔嬷嬷攥着帕子抹泪:“夫人三思啊......”

“嬷嬷留下看院子吧。”苏棠宁把钥匙串扔在石桌上,“私库里的黄花梨家具还得有人照看。”

崔嬷嬷眼底闪过喜色,扑通跪下时却哭得更凶:“老奴舍不得您。”

夏欢摔了妆匣:“上月您偷拿姑娘的东珠耳坠,当我看不见?”镶贝母的匣子弹开,里头空空如也。

苏棠宁按住要扑上去的春喜,将身契一张张发下去。

前世崔嬷嬷在药里下砒霜的画面闪过,她故意高声说:“嬷嬷可得守好我的嫁妆,少一件都是要见官的。”

……

从强迫池晏签下和离书,到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只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苏棠宁踩在青石板上疾行时,朱雀大街刚响起第一声梆子。

春喜抱着包袱小跑着跟上,见自家姑娘突然驻足在槐树荫下,斑驳树影正巧遮住她攥得发白的指节。

“姑娘?”夏欢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两驾黑漆平头车正拐出永定侯府侧巷,车辕上“萧”字灯笼晃得刺眼——这是要把惊鸿苑的嫁妆往萧府运呢。

“无妨。”苏棠宁抚过腕间红珊瑚手钏,昨夜她故意将妆奁钥匙落在梳妆台上。

那些描金绘彩的箱笼里,早被秋萍换成了浸过桐油的废纸。真正的田产地契,此刻正妥帖地收在她贴身荷包的夹层里。

转过西市牌坊,叫卖声骤然鼎沸。

“听说了么?御史大人苏陌临今晨被押出诏狱了!”茶摊上戴方巾的书生拍着桌子,“整整四车案卷拉进宫,说是巫蛊案要重审!”

“重审个屁!”卖炊饼的老汉往炉膛里添柴,“没看见三皇子府的马车在刑部门口停了一宿?要我说啊,苏大人准是触了哪位贵人的霉头!”

苏棠宁将帷帽又压低三分。

前世她被困在惊鸿苑时,这些市井流言就像淬了毒的针,如今听来却成了最好的掩护。

“夏欢。”她将荷包里的碎银分成三份,“你去程记药铺,就说老夫人旧疾复发,要三十贴驱寒散、二十瓶金疮药。”

春喜攥着采买单子的手直颤:“姑娘,真要买五十斤腌肉?流放路上官差岂会容我们带这些......”

“所以要裹在棉被里。”苏棠宁指尖划过清单上“艾草”二字。前世母亲就是被牢中湿气蚀了筋骨,最后倒在房陵的冰窟前。

秋萍扛着麻袋挤过来时,粗布衣裳沾满谷壳:“骡车赁好了,就藏在土地庙后头。”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按姑娘吩咐,车底板夹层能塞下十袋米面。”

日头攀上飞檐时,四人终于在城隍庙后巷汇合。

“春喜,把冬衣铺在车板上。”她假装整理包袱,借着遮掩将五袋粳米收进空间。

……

翠微斋。

顶层的沉水香袅袅散开,墨翟正将一叠泛着墨香的契书铺在紫檀案上。

羊皮卷宗后抬起的面容映着琉璃灯,眉峰如淬寒刃,却在听到“苏陌临”三字时倏地化开些许暖意。

“主子,这是永定侯世子夫人当掉的嫁妆。”墨翟用镇纸压住被穿堂风掀起的房契,“城南三间绸缎庄,城西两处米铺,还有......”

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按住某张地契。

泛黄的桑皮纸上,“松涛别院”的朱砂印鉴刺得人眼眶发疼——那是他十六岁随苏御史查案时暂住过的庄子,檐角铜铃至今还在记忆里叮咚作响。

“人呢?”玄色广袖拂过案上密报。

“在二楼雅间候着。”墨翟觑着主子的神色,“按规矩死当只给七成现银,但这位......”

“加三成。”男子截断下属的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契书边缘。

楼梯吱呀声再响起时,墨翟托着的红木盘里已换成飞钱银票。

最上头那张盖着宝通钱庄的戳记,其数额足够买下半条朱雀街。

“她要软甲?”男子执笔的手顿了顿,狼毫在宣纸上洇出墨团。

囚衣藏不住金丝甲,流放路上更用不上玄铁匕,这位苏姑娘倒比他想象中更通晓暗桩门道。

墨翟从袖中抖出张洒金笺,“还要三把袖中弩,箭矢要淬过曼陀罗汁的。”

他摸着下巴上新添的刀疤笑道:“连司命楼接暗镖的切口都说得一字不差,怕是苏大人早把看家本事教给他闺女了。”

男子望着窗棂外渐沉的暮色。

当年东宫大火,若不是苏陌临拼死送来虎符,他此刻早成了乱葬岗的孤魂。

如今苏家蒙难,那姑娘竟连嫁妆都敢拿来当赌注。

“让凌蓟带玄鹰卫去。”他忽然扯下腰间螭纹玉佩,“把这个混在软甲夹层里。”冰凉的玉料上还带着体温,“房陵守将见到此物,自会行个方便。”

墨翟接玉佩的手一抖。

这是能调动北境边军的信物,主子竟要交给个萍水相逢的女子?

待要劝谏,却见男子已展开边境布防图,灯影里侧脸如刀削斧凿。

“三皇弟既敢用巫蛊案构陷忠良,孤便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

事情的进展比预想顺利许多。

苏棠宁清点着嫁妆簿子,郊外象牙山的庄子暂且留着,其余两个庄子、五间黄金地段的铺面,外加乾清门旁那座三进三出的宅院,今日全数典卖出去。

当铺掌柜将六万两银票并一百两碎银推到她面前时,紫檀木柜台都被压得吱呀作响。

这叠银票还未在荷包里焐热,转眼便薄了一半。苏棠宁捏着轻飘飘的三万两票据,换回沉甸甸的保命物件——西域金丝混着玄铁织就的贴身软甲轻如蝉翼,三柄嵌在乌木鞘里的柳叶匕削铁无声。最紧要的是身后那十二名司命楼护卫,个个腰间悬着青铜兽面牌,往那儿一站便似铜墙铁壁。

三万雪花银足够侯府半年的开销,可苏棠宁盯着掌中最后三张万两银票,只觉这笔买卖实在划算。

父亲流放路上少不得要受鞭笞之苦,那软甲能抵刀剑;司命楼的人当年突厥破城时,可是护着半城百姓杀出血路的主儿,虽不知他们东家是谁,总归比三皇子豢养的那些鹰犬要强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