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还惹了其他事

天边的繁星时隐时现,露水在竹叶上凝结成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

榆非晚伸出一根手指,百无聊赖地接下了一点露珠,又见金光一闪,那点露珠便凝结成一颗精致的冰珠子。

在手中把玩了半晌,她又烦躁地丢掉了,然后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东边那间古色古香的院子。

月光的照耀下,那座由蓝色琉璃筑成的屋顶格外惹眼。

榆非晚沉思了片刻,身影一闪。

再看,她已经攀上了云时起的屋顶。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掰开屋顶上的砖块,透过那细小的缝隙往下望去。

云时起坐在茶案前,面不改色,目视前方,平静道:“来做什么?”

榆非晚身影一动,如风般闪了进去。

眨眼间,她便已经坐在青年的对面。风飒飒地从窗外溜进来,烛火摇曳。

望着那样炙热的火光,榆非晚沉声道:“你真的非要带我下山?”

云时起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不下山,你要在玄武门等死吗?”

榆非晚道:“你确定下了山就不会死了?”

云时起放下茶杯,声音冷淡:“你觉得待在玄武门就不会死了?”

“这个……”榆非晚迟疑了一会,道:“可下了山一定会死,满墙的壁画都说明这一点。”

云时起道:“可留在玄武门也不一定能活。”

榆非晚:“……”

她坚持下了山会死。

他坚持留在玄武门活不了。

看似二人一来一回地说了三句话。

实际上没有一句话是说到对方点子上的。

好一个全障碍沟通。

云时起掀了掀眸,笃定道:“你看起来不太想下山,你还惹了其他事。”

榆非晚手指微颤,道:“没有。”

云时起眉梢轻起,道:“没有就好,时间不早了,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走。”

榆非晚的目光陡然射向他,道:“可掌门还没同意,不是吗?”

“掌门那边……”云时起把玩着手上的白玉指环,意味深长道,“他会同意的。”

另一头,墨歧眉头紧蹙,日坐愁城。

他坐了一会,又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再坐回去,简直是坐立难安。

洛明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道:“掌门,你就别走来走去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墨歧一脸严肃,欲训斥几句,骤然听见一阵懒洋洋的脚步声。

徐江离拱手作揖道:“掌门。”

墨歧摆了摆手,道:“方才你云师兄说要带榆非晚下山的事你也听到了吧?”

徐江离心里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回答:“听到了。”墨歧道:“既如此,你便和他们二人一同出发,记住,你千万看着他们二人,不可真的让他们打个你死我活,知道吗?”

徐江离一个滑铲,跪倒在墨歧面前,一把屎一把尿,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掌,掌门,你,你是让我在他们开打的时候劝架吗?不说小师妹了,云师兄就能一剑劈了我。”

墨歧皱了皱眉,道:“这我不管,我就问你一句,你去不去?”

“你若是不去,我现在就一剑劈了你。”他补了一句,威胁意味十足。

“噗嗤”

洛明水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她正欲拱火,却听墨歧淡淡道:“你也别闲着,你一起跟着去。”

洛明水“唰”地站起来,看起来很激动,道:“掌门!我才刚回来,你就要我走?”

墨歧摸了摸胡子,一脸算计,道:“你既是经商的,想必性子圆滑,同徐江离一起去中和中和他们二人的关系,再好不过了。”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墨歧直接下最后通牒,然后飞快地拂袖而去了。

徒留面面相觑的两人。

完啦!

……

第二日一早,洛明水和徐江离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诚惶诚恐地赶到了山门等待。

榆非晚则是皮笑肉不笑地跟在云时起身后。

云时起一望见山门那两道身影,心底了然,但眼里还是细微地闪过了些许不快。

他终究没说什么,率先御剑飞走了。

榆非晚咬了咬嘴唇,十分不情愿地跟了上去,但飞得极其慢,慢到徐江离只要在剑上踏一脚就能轻而易举地追上她。

“小师妹,你怎么啦?你看起来不太想下山?”徐江离问。

“其实山下好玩的可多了,还没有那么多规矩。”洛明水跟着道了一句。她完全不敢去招惹云时起,自然也不敢飞太快,甫一听到徐江离开口,她便忍不住接了一句话。

榆非晚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们一眼,道:“没有。”

见她这么说,二人也不好说什么。

洛明水转移话题道:“我们这趟去的宣城其实也不错的,此地盛产桃花,也盛产美人。”

榆非晚道:“宣城如今鬼气冲天,什么美人啦、桃花啦,估计都要化鬼咯。”

“小师妹!”徐江离惊呼道。

榆非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干嘛?”

“还真是化鬼了。”徐江离道,“你往下看看。”

宣城离玄武门并不远,飞了这么几刻钟便已到达宣城上方,如今正准备往下落。

榆非晚顺着徐江离的目光朝下看,只见一名素衣女子用手支着石栏杆,抬起右腿,翻越栏杆,又把左腿也翻了过去,纵身一跃,跳入水中,瞬间被急流冲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榆非晚微微蹙眉,也不敢懈怠了,连忙调动全身灵力俯冲下去,总算是和云时起同时落地。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无言。

榆非晚环顾了一下四周。

如今青天白日的,宣城的街道竟然安静得不成样,不是因为没有人在,而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叫卖,他们就这样静静地、麻木地看着那名女子跳入水中,没有一人出声阻拦。

榆非晚抿了抿唇,朝身旁的一个老婆婆走去,低声问道:“婆婆,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跳入河中啊?”

老婆婆身体佝偻,眼神浑浊,声音更是嘶哑刺耳:“每一日都有人跳河,大家都习惯嘞。”

话罢,她那阴翳的眼神瞬间朝榆非晚射来。

这一眼,简直让她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有一种直击她灵魂和心底的恐惧。

云时起将她拉回来。

彼时的洛明水和徐江离也一先一后落了地。

四人默默无言地穿梭在这条诡异又静谧的街道中,敲响了一间客栈的门。

洛明水也是第一次看这样做生意的,开客栈的,大白天的竟然大门紧闭?

她敲了又敲,才算是敲开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