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雨和火焰
- 钓系美人娇又软,深陷大佬修罗场
- 澜珩
- 3033字
- 2025-04-08 18:30:03
本章为关系确认段,明确“女友拒绝、情妇协议成立”双向结构,同时展开顾慕飞梦境创伤线“烈火之门”意象,完成现实结构与内在心理两线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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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像一叶扁舟,轻飘飘地,任由她缓慢释放的呼吸涟漪般轻轻推送出口。
沉默。
“如果在之前——”
突然,顾慕飞开口。
但只瞬间,他戛然而止:
“但现在不同。你已经知道了。而我,不能欺骗你。”
匆匆地,他把目光低垂。
又片刻,他这才把剩下的话直说出口: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女朋友这个位置。”
顾慕飞目光沉沉,像在陈述最简单直白不过的事实。
话音落下,他下意识地拽平袖口,像抹去硌在心口的砂砾。
苏梨的心往下一沉:果然。在初见那晚,她曾毫不犹豫地直白拒绝他一回;现在,他也干脆拒绝她。
心底顿失方寸,苏梨不禁自嘲不已:
这样,他们两人……竟也算扯平了?
“……但若,”
他又开口。
“你这么想跟我在一起的话。”
此时,苏梨正沉在被他拒绝的自嘲中出神。不知不觉间,顾慕飞离开冰冷的玻璃幕墙,一步步,已走得离她很近。
低垂的眼睫朦胧,挡不住顾慕飞坚定的目光咄咄逼人,近在她的面前咫尺。
“倒可以,做我的情妇。”
比苏梨高出整整一头,顾慕飞居高临下。此时他颔首低眉,双唇轻抿。
这张英俊的脸——
无耻。
苏梨抬手就扇。
眼看,她的手已扇到顾慕飞的耳畔。不知他如何做到,就近,顾慕飞却一把夺过她半分力也不肯吝啬的右手。
借十余公分身高差,他倾身而下,冷眸凑得极近——苏梨不得不稍稍后仰,拉开距离。
冷静地躲过顾慕飞的目光,苏梨却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哦?我怎么倒觉得,是你,那么想跟我在一起呢。”
这次,毫不掩饰,顾慕飞却笑了:
“就算是吧。”
没等苏梨回答,借早已握住她右手的手腕,顾慕飞把苏梨往自己的怀中深深一扯。
这次,是他垂眸,先深刻地啄吻住她的唇。
双唇相接……
柔软,深邃,炽热。
与初见那晚她强行夺来的吻相比,他的吻竟丝毫未变。
瀚海般包容,渗透,淹没;又如岩浆般炽烈,他把她一层层的小心与戒备都燃烧褪尽,把她一层层的患得患失都完全剥离。
在他体温柔和地包裹中,苏梨的双手本欲拒还迎,此时,也渐渐在他的深吻呼吸中变软——
苏梨知道。从第一眼在酒店大堂偶遇,他们之间便共享一种原始而说不清的张力,轻轻一触,就即刻燃烧。
但她不明白,这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在灵魂深处,她与他似乎已然共享一种更深层次、更难舍难分的共鸣与纠缠:不是兽性的“欲”,不是化学的“情”,却也不是……“爱”。
但……
……一吻稍息。
咫尺中,他和她的呼吸温存地彼此交换,唇与齿仍纠缠着若即若离。
在顾慕飞宽阔平坦的肩头之后,金钱堆砌的顶层客厅之外,闵州都会墨蓝色的夜深不见底,冷得一望无垠。
玻璃幕墙冷漠反射,只照出他们两个人依稀拥抱的身影。
这世界如此之大,足足容纳八十亿人一刻不停地奔生奔死。而区区的她,她甚至比流水落花春去也还要微不足道。
固然,做情妇,明码标价出售自尊,自甘沦为任人挑拣的货品,不可谓不极尽可鄙。
她当然知道“情妇”二字有多难听。
可此时,她的自尊……和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和那张医疗费单据、和今夜让她差点葬身池底的经历相比,竟显得太空中画饼。
苏梨冷冷地嘲笑。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轻易地向现实低头。而现实正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自尊,不过是岁月静好才配拥有的奢侈品。
她绝不能再回到过去,再把自己辛苦靠劳动所攒的八万块,投入那无底洞般的——
趴在顾慕飞的肩头,苏梨的眼睛像飞蛾盯着风扇后一闪一灭的火光,逐渐清晰明亮。
双唇发烧,她低声回应他的要求:
“好吧,慕飞,我做你的情妇。”
她抬眸一笑,像与他初见时的模样。只这次,她瞳仁里全部浩瀚明亮的光华,都直直流落进顾慕飞深不见底的眼眸。
苏梨眸光流转:
“养我,可是很贵的。别忘了。对我好一点,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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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地,顾慕飞猛然坐起。
如久久溺水的人百般挣扎,终于浮出漆黑的水面,他切实紧抓住手中的一切现实,贪婪地大口喘息。
伸手摸索,他首先点亮床头灯。
柔和的暖光刹那间冲破黑暗。灯光昏黄,占据满床头的一席之地,照出座钟的白金指针无情前进。
眼下正大概在凌晨四点。
一张纯白大床,丝绸在夜光中光调暗哑。贴合两人的体形,鹅绒被柔和轻盈,蓬松起伏。
床上与他不能更远,苏梨正如小女孩儿般抱被蜷缩,独自背对着他沉沉安睡,像有没有他全无所谓。她浅栗色的长发浓郁柔顺,凌乱地覆盖满他的两只丝绸枕头。
显然,苏梨正怀抱恬静的梦。
一间卧房并不大,窗帘昏沉半启,露出幕墙外的夜景。闵港的夜总是喧嚣;此时空寂,也不过才刚刚睡去。
黎明之前,现在正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喘息着,几乎潦草地狼狈脱身,顾慕飞摆脱过分燥热的床。在床尾对面一整排的隐形墙柜前,他弯腰,撑住冰冷的大理石柜台,竭力压制住胸口的震颤。
冷静地闭了闭眼,他忽然回头凝视住床上熟睡的苏梨,目光静默,难辨喜悲。
片刻之后,他转开视线,缓慢而坚定地拿下杯架上的一只水晶短杯——
“咚”,闷闷地,杯子掉在脚边的地毯上。
他攥紧拳头,无奈地继续喘息。
又过少许,强自压制住手腕仍微微震颤不已,再度,他又重新拿起一只新的水晶杯。
一手拎起银托盘上的水晶酒瓶,他先给自己斟满整整一杯暖蜜色的干邑。
……已经……多少年了?
……每次,都是从那条狭长、墨绿色的走廊开始。
空气里,雨气迷蒙。
他的呼吸里,拥挤填满消散不去的消毒水与夏日雷暴的潮湿底味。
走廊两旁是一扇扇完全相同的、紧闭的墨绿色窄门。
而他一身纯黑西装,黑衬衣,漆黑的领带,像为谁人服丧送葬,一路默默前行。
走廊里回荡着他黑皮鞋空旷的回声。
一步一步,他走得并不快。
阴雨中的走廊昏暗,渐渐,现出一憧憧人影。
看不清外貌的人影们三五成群,低声地交头耳语。
“……胡作非为,这下好了吧……”
“……去找男人的路上,才……”
“……那么得意,活该!”
“……要体面,要风光。赶紧把讣告布置下去。那边……”
“……听说,还留下了两个野种……”
“嘘——!这话你也敢乱说!”
脚步的回响戛然而止。
在他面前,墨绿的走廊尽头,赫然是一道雨气湿润的、昏暗洞开的窄门。
窄门往里,照出正对面朱红框的一扇三联木窗。
木窗被八十年代的铸铁从外箍住,像监牢;护栏再往外,橄榄状的榕树叶子细密地晃动,因大雨而浸透,格外浓郁发绿,油腻腻的。
窗内,雨光微薄,只照出室内昏暗的五六尺方寸。
这五六尺的方寸中,又只能暗沉沉地照出奶油色油漆铁床的边缘。
床边上,惨无血色地,垂着插满管线的一只手。
似乎感受到他已经在门口悲哀地驻足,这只看起来仿佛已然纸扎般的手,居然挣扎抬起,直直伸向他:
“……阿飞……”
他咬着牙闭上眼。
就在他闭上眼的这片刻,门逐渐地后退,离他越来越远;在他的背后,人群却开始争相喋舌,渐变成刺耳锥心的噪音与呼喊,变成对着他哭丧般绵延不尽的诅咒与嚎叫。
从远处漆黑的门里,耀眼的白焰霎时爆燃窜出。
烈焰一路吞噬尽墨绿的走廊与朱红木窗,吞噬尽空气里消毒水与阴雨的气味,吞噬尽他脚下唯一的道路……
再回首,视线所及,早已了无人形。
火焰吞没一切,脸孔早已融化,回声如哭,只剩令他窒息的啸叫。
而他总毫不犹豫;他必须逆流而上,哪怕——
他要摧毁人潮,他要撞破火海——
他伸出双手,血肉如沙般飞散,啸叫剥去他的肉身,他却仍拼尽全部去推——
——每一次,他都在用尽全力推开这同样的一扇门。
这道,被烈火烧透的铁门。
双手冒出焦灼的白烟,钻心的痛袭来,他却誓死不松手。
他宁可,他也在这道烈火之门的另一边。
“……别再推了!放弃吧!她已经——!”
每一次,都被几双手硬生生地拖离那扇门,拖离这片火海……
在他终于松手的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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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醒地选择了他,而他的梦还在烧。下一章《连环谋杀》,她第一次醒来,才终于看清这场关系里的主动与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