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密番

缉事局的校尉就那么多，要遍布天下，替皇帝充当耳目自然不够，所以就衍生出了一种类似线人的角色，这些线人被称为番子。

番子可以是江湖人士，可以是贩夫走卒，也可以是朝廷官员。

但这些线人都不是正式的，往往要么是因为把柄被拿住了被迫充当，要么是为了赏钱，素质或者忠诚度都不会太高。

而另外还有一种特别的线人，被称为密番。

这种就等于是有正式编制的番子，你们一般由缉事局旗官负责管理，更为专业和隐秘。

这种密番是比较稀缺的资源，不仅要求个人素质比较高，还得忠诚可靠身世清白，所以比较宝贝。

一般来说，普通线人出了事，缉事局是懒得理会的，二者之间属于合作关系。

但密番一旦陷入困境，一般来说，缉事局是舍不得随便抛弃的。

林羽成了一名密番，有个黑铁牌为凭，直接上级是关瑜。

“不是哥们，你不会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吧？怎么就跟我没完了。”

林羽嘴上这么说，还嫌弃地盯着对方。

缉事局门口的路边，关瑜坐在台阶上，脱了靴子往外倒里面的石子。

“放屁，你以为是我想让你当差？真是看不懂上官的意思，国公爷想让你进缉事局，你还真一点台阶不给，我只不过是帮他把想说的给说了。”

林羽一寻思，感觉还真没问题，还得是体制内的人会来事啊。

“那行吧，我是密番了，能推荐我去考朝天宫不？”

“哼，你考得上嘛。”关瑜随口鄙夷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说密番为什么叫‘密’，我推荐你，总不能说你是秘密线人吧。国公都说了有转机，你等着就完了。”

“咋的，他会算命啊？”

“他会算，但不是算命。”关瑜穿上靴子，“我还事多，你要没事就先回去吧，发现什么异常情事，欢迎主动举报，重重有赏。”

那我不可能举报了。

林羽摆了摆手，在对方诧异的目光里，开始往侯府的方向慢跑。

.....

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忠武侯就已经辞去了所有官职，留在京城颐养天年，但辞官不代表侯府名下没有资产。

无论是远在老家的良田还是近在眼前的商铺，都能带来不菲的收益。

这些产业必须有人打理，但忠武侯夫妇常年隐居栖霞山，打理的自然就是府上的几位管事，因为钱友常是夫人表亲，看起来倒也说得过去。

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除了有事外出的赵金鼓，钱孙李三位管事齐聚一堂议事。

这种会议每个月都要举行一到两次，主题通常是对产业和府里的财政状况通个气，但今天却不太一样。

钱友常把另外两人找来，开门见山地提起了想法：“近日缉事局在城里搜捕要犯，这事儿都知道吧？”

孙寇点了点头，李管事笑呵呵地问道：“听说了，听说了，昨儿我还遇到了一队黑衣在街上搜人，给我吓坏了。本来约好了要去南城找朱掌柜看看花园那边凉亭的帘子...”

“好了好了。”

钱友常制止了他的絮叨，“二位恐怕有所不知，昨天夜里，黑衣上门来了。”

“啊？这，所谓何事啊？”

李管事大惊失色，他平日只管些府里的园林内务，是个老实敦厚，稍有些胆小的老头，听到官差两个字都要抖上一抖，更别提缉事局的黑衣。

钱友常说道：“那位来到府上，为的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偏院的那一位，说是人被带走了。”

李管事的惊色更甚：“这可如何是好，还是快去禀报侯爷吧。”

孙寇伸出手：“李管事，且先等等。既然黑衣是夜里上门，又没惊动别人，恐怕并非正式拘押吧？”

他倒是要沉着冷静许多，当然主要是不关心则不乱，毕竟他只是个站队的投机者，不像钱友常那样跟着钱夫人一起恨，他要的是林惊赢，而不是林羽输。

但钱友常却不一样，族里两个同支的表姐，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府上，他必须和这两位始终保持在同一阵线。

钱管事说道：“不瞒二位，今天一早，我已经去过一趟栖霞山了。夫人的意思是，如果他真的作奸犯科，那的确是天理不容，但事关侯府颜面，该保还是得保，至少不能真让人下了狱。只是，事后不能让他再留下了，这等品性不端之人，怎能继续住在府里。”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林羽住的那个院子，可能不算是侯府的范围。

李管事已经稍微安定了一点，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怎么说？”

钱友常清了清嗓子，看起来是在思考，实际上不想接话，他甚至不确定，夫人有没有把这事儿告诉林常锡。

孙寇为人精明，虽然不知道内情，却也能猜个七八分，此时他要面临一个选择，是出声附和还是假装中立。

而没什么城府的李管事继续说道：“但我觉得，还是得先叫人去打听打听到底除了什么事。而且，五少爷在偏院住着，本也没什么打紧，可能不至于....”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赵金鼓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三人表情各异，但都起身迎接。

“赵管事，听说你有事外出，怎么这就回来了？”

钱友常满脸笑容，心里却很警惕。

虽说侯府现在主要是钱夫人在掌管大权，但赵金鼓作为林常锡从前的亲兵副将，显然就是忠武侯真正的眼睛和耳朵。

“回来了。”

赵金鼓向来话不多，这么回答属于正常反应，偏偏没给出什么信息量。

钱友常当然不会明着表现出什么，只是问道：“刚才说的事儿，赵管事你知道了？”

“嗯。”赵金鼓点头。

“那你怎么想？”钱友常其实想问的是忠武侯怎么想。

赵金鼓闷闷地说道：“见着人了吗？”

孙寇干笑道：“自然没有，缉事局办的是钦案，除非侯爷亲自去，否则谁也别想过问。”

赵金鼓说道：“那就先等着，见到人了再说。”

钱友常说道：“昨夜的缉事局黑衣是真的上门了，我看这事儿凶多吉少，还是应该早做打算。”

如果真要借机把林羽赶出侯府，就得提前处理各方意见，总不能事到临头再拍脑袋。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说服赵金鼓不要反对，至少不要到侯爷那里去反对。

然而赵金鼓依然说道：“那个婢女呢？”

他问的是徐念，毕竟这个消息就是从她口中传出来的。

钱友常答道：“院门锁了，不知道在做什么。羽少爷好歹也是...呃，我的意思是，总不能强闯进去。”

与此同时，林羽住的偏院里，徐念睡眼惺忪地推开了房门。

昨天等林羽回家等到凌晨，实在起不来床，快到中午才醒过来。

瞧了一眼林羽的房间，她不满地嘟囔道：“还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真被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