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寒风裹挟着沙尘在营地间低语。篝火在黑暗中跃动,照着士兵们的甲胄,火焰摇曳,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像是燃烧的战意,又似对明日的忧虑。
莱亚站在中央,目光犀利如鹰,环视着围拢在她面前的战士们。他的嗓音低沉而坚定,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明日,将决定此战的命运。埃泽努尔堡的高墙并非不可逾越,我们有过攻城的经验,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不能完成的任务。”
战士们的呼吸渐重,篝火在他们眼底倒映出一抹血色的光。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有人咬紧牙关,默不作声地望向莱亚。然而,雷恩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侧的动静吸引。他顺着火光望去,只见萨日娜正与几名雇佣兵说话。
篝火跳跃,众人的影子在地上忽长忽短,就在大家以为明日将是一场无比惨烈的攻城战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战士们纷纷回头,萨日娜靠在沙丘旁,月光照亮她的脸庞,映出她脸上狡黠的笑意。
她微微一笑,眼底燃烧着夜色:“我们可以用一些……更聪明的手段。”
夜色如墨,群星寂静无声。寒风拂过沙丘,带起细微的沙粒,仿佛低声呢喃着古老的战歌。莱亚和雷恩率领着一支精锐部队,在夜色掩护下缓缓行进。十几个黑色的身影在沙漠里穿梭,步伐谨慎,呼吸沉稳。风卷起层层沙浪,埋没他们的脚印,隐去行踪。赞亚走在最前方,和周围颜色融为一体的披风在风中微微翻飞。她目光如炬,敏锐地辨认着方向。雷恩紧随其后,感受着脚下松软的沙粒,在黑暗的荒漠中行军,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时间在无声的跋涉中缓慢流逝。
经过数小时的急行军,他们终于抵达南侧城墙附近。前方的沙丘遮蔽了守军的视线,他们悄然隐蔽在沙丘后方,屏息凝神。莱亚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战士们默契地收敛动作,静静潜伏。
他低声说道:“就在这里,我们先休息,等待时机。”
雷恩环视周围,观察着城墙上的守军巡逻情况。火光在高墙上投下稀疏的影子,巡逻士兵三三两两地走过,似乎并未察觉到远处黑暗中的窥视。
东方的天际隐隐泛起鱼肚白,黎明即将破晓。远处,阿塞莱军队的号角声隐约传来,打破夜的沉寂。战鼓低沉的敲击声如同心跳,在荒漠的寂静中震颤回响。雷恩握紧剑柄,眺望着城墙上晃动的人影。他的手心有些汗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平缓。
约莫几个小时后,一个身披黄色披风的身影翻上了沙丘。
“赞亚?”莱亚低声问道。
赞亚轻巧地落地,呼吸声依旧平稳,低声道:“墙上的库塞特军队开始撤走了,只剩下几个人在巡逻。”
雷恩说道:“看来城门那边已经给到足够的压力了。“
“希望吧。”奥希尔沉声道。
空气微微凝固。
萨日娜却笑了笑,弹了一下战弓的弓弦,低声道:“这是个机会。”
莱亚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扫视众人。
“准备行动。”
战士们纷纷起身,低声检查着装备,神情肃穆而专注。
远方的喊杀声若隐若现,带着几个风滚草划过众人的脚下,城墙上的士兵紧张的注视着城门的方向,没有发现躲在沙丘阴影里的雇佣兵们,已悄然开始向城堡挪动。每个人的心跳在这刹那间仿佛凝滞。
正面战场
夜幕尚未完全散去,晨曦的微光如同薄雾一般笼罩着大地。空气凝滞,整个战场沉浸在一种死寂之中。埃泽努尔堡静默地矗立在晨曦的映照下,白色的城墙上空无一人,仿佛这座堡垒已经化作一座沉默的坟墓。然而,每一名士兵都清楚,黑暗之下藏匿着无数锐利的目光,死神正伏在城墙之后,等待着收割生命的时刻。
阿塞莱士兵屏息静立,眼前的世界被压抑的气氛笼罩。他们的呼吸沉重,只露出眼睛的面甲紧张的注视着前方,汗水沿着眉梢滑落,落在沙地上发出了轻轻的滴答声。战马在低声嘶鸣,不安地刨动脚下的泥土,而士兵们仿佛连咽下一口唾沫都要极力压制,以免打破这脆弱的的平衡。在高耸的城墙之上,库塞特的弓箭手们早已准备就绪。他们屏住呼吸,弯弓搭箭,箭矢在微微颤抖的弦上蓄势待发,对准了下方那片密密麻麻、由无数火把组成的军阵。火光在他们的瞳孔中跳跃,照映出如临大敌的肃杀。但就在他们之中,一名苍老的民兵双手颤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试图拉弓,可手指已经因恐惧而失去控制,箭矢滑落,哒地一声掉在城墙的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仿佛敲响了一声不祥的丧钟。一旁的弓箭手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言语,
就在此时,一声低沉而悠远的号角响起,仿佛从时间的尽头传来,撕裂了这片死寂。紧接着,战鼓轰然作响,低沉的击打声犹如雷霆滚过大地,震动着每一名战士的心脏。正面的进攻开始了。库塞特的长官一声令下,漫天的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噼啪作响地撞击着阿塞莱士兵的盾牌和盔甲,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箭矢穿透肉体的声音模糊在战场的喧嚣之中。血水溅在土地和战士的甲胄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把盾举起来!”一个军官躲在一名盾兵后大声喊道。
士兵们咬紧牙关,举起塔盾顶着箭雨,一步步逼近埃泽努尔堡的高耸城墙。抵达城墙后,弓箭手开始回击,掩护举着攻城梯的士兵冲到城下,不断有库塞特人因中箭掉下城墙,痛苦的声音从高处跌落到城墙下,被淹没于战场的厮杀声里。长长的攻城梯在士兵们的推动下缓缓靠上城垛,石头被士兵从城头扔下,砸在阿塞莱人的盔甲和盾牌上,沉闷声响在整个战场上回荡。最前排的士兵毫不迟疑地攀爬而上,他们的双手沾满泥土和鲜血,汗水顺着破裂的头盔滑落,滴在早已被尸体覆盖的荒土上,溅起了小小的尘埃。
城上的库塞特士兵高举长枪,凶狠地将攀爬者从梯子上戳落,凄厉的惨叫在半空回荡,士兵的身体翻滚着坠落,重重地砸在地面,血肉模糊。滚烫的沸油被倾倒而下,浇在攀爬者身上,炙热的液体渗入护甲缝隙,皮肉焦灼的味道充斥鼻腔,士兵在痛苦中嚎叫着失去了平衡。
然而,越来越多的阿塞莱战士踏上了城墙。第一批冲上来的士兵在迎面而来的库塞特防御者面前被迅速绞杀,但他们的尸体成为了后来者攀登的踏脚石。阿塞莱战士们挥舞着弯刀和战斧,嘶吼着与敌人短兵相接。一名阿塞莱战士刚踏上城垛,迎面就遭到一名库塞特士兵的重击,长矛穿透了他的肩膀。他痛苦地咆哮着,顺势砍出一刀,削掉了对方的胳膊,对方惨叫着踉跄后退,而他拔出身上的长矛,迎向另一个敌人。战士们相互撕扯,刀刃嵌入血肉,破裂的盔甲下鲜血横流。库塞特弓箭手在后方不断地放箭,试图狙杀爬上城墙的敌人,但阿塞莱人早已怒火中烧,他们翻进塔楼里,杀向正向城下放箭的弓箭手。突然,一群库塞特人的精锐部队再次加入战场,拯救了死伤殆尽的射手们,并迅速补充了空缺,使得阿塞莱的进攻势头变得异常缓慢,不断有士兵被赶下城墙,哀嚎着坠入人群。
“他们撑不住了!”阵地后方,一名军官冲入指挥帐,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大人,我们的攻城梯损失惨重,士兵们根本无法在箭雨和热油下持续攀爬!
泰伊斯沉默地望向战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目光如炬。他缓缓开口:“让攻城塔前进,投石机瞄准城垛,压制敌军弓箭手。”
军官咬紧牙关,颔首领命而去。
片刻后,沉重的攻城塔在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向前,木制的庞然大物在战火中摇晃,城墙上的敌军见状,惊恐地呼喊着命令调整射击方向。一枚投石机巨石呼啸着砸向城墙,猛烈的冲击震碎了砖石,几名库塞特士兵被当场碾碎,血肉模糊。
与此同时,巨大的攻城锤被推上前线,沉重的木架在士兵的吼声中滚动向城门。库塞特士兵见状,立刻加紧运送滚油,向下倒去。火焰在锤架上燃烧,浓烟滚滚而起。阿塞莱士兵用湿布掩面,继续奋力推动。
“加速!撞击!”军官在盾墙下怒吼,攻城锤在士兵的合力下撞向沉重的城门,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震颤战场。
城墙上的库塞特弓箭手疯狂射击,试图阻止他们。几名阿塞莱士兵在推动过程中被箭矢射穿喉咙,倒在滚烫的地面上,但后方的同伴立刻补位,双眼血红,奋不顾身地继续向前。
“再来!”攻城锤再次猛然撞上门板,厚重的木门在震颤,裂痕开始在表面出现。
攻城塔缓缓靠上城垛,厚重的吊桥轰然落下,阿塞莱战士狂吼着冲入城墙之上。刀剑撞击,血肉撕裂,惨叫与怒吼交织成一片。一个士兵刚踏上城墙,就被库塞特战士迎面刺中腹部,鲜血喷涌而出,他踉跄倒退,却在最后一刻举起弯刀,在库塞特矛兵恐惧的注视下,挥向了他的面前。有的战士被击倒,却仍在地上挣扎,用最后的力气拉扯敌人的腿,使得自己的同伴得以完成致命一击。血流成河,尸体在狭窄的城墙走道上堆叠,混杂着火焰、灰烬与疯狂的厮杀。
火焰在城墙上燃烧,战士们在浓烟与杀戮之中搏命厮杀。一名马穆鲁克卫士将对面的库塞特达尔罕砍翻倒地,他手臂上的伤口血流如注,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血和敌人的血,达尔罕向前爬行,企图捡起刀,但他突然惨叫一声,没了声息。马穆鲁克将他劈在尸体上的巨斧拔出,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但他没有时间去擦拭,因为无数个敌人已经扑来。
城门处,几个士兵正在用自己的身体帮城门分摊冲击的力道,其余人正在拿木头顶住城门,并试图固定住这些支撑物。忽然有几滴温润的液体溅到了其中一个士兵的脸上,他松开撑着木头的手,擦拭脸上的液体,当手上的味道传到鼻腔,他愣住了。抬头发现抵挡城门的士兵已经纷纷瘫软在地,背上插着的箭还在微微震动。呼啸声随风而至,还没等他回头,眼前最后的景象只留下几个奔向城门的身影。
另一边
赞亚眯起眼睛,借着夜色的掩护,手指在腰间轻轻一扣,攀爬抓钩顺势甩出,钩住了埃泽努尔堡城墙的垛口。她拉紧绳索,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身形迅速上升。雷恩紧随其后,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无多余的声音。其余几人也纷纷效仿,悄无声息地攀上城墙。众人躲在城垛的阴影中,慢慢向守卫靠近。城头上的守卫此刻正因城门方向的骚乱而分心,丝毫未察觉死神已然逼近。赞亚翻身跃上楼梯,手中的匕首精准地抹过一名守卫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袖口。雷恩则将另一名守卫一把按倒,一手捂住守卫的嘴巴,另一只手将短剑刺入心脏,对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随着巡逻的守卫逐一倒下,众人迅速在城墙上展开接应。然而,就在最后几人攀爬之际,一队库塞特巡逻士兵出现在城墙上,他们眼尖地发现了悬挂在墙上的绳索和尚未登顶的几名同伴。
“敌袭!“巡逻队长怒吼,弓箭手立刻搭箭瞄准。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其中两名攀爬中的战士惨叫着跌落城下,摔得血肉模糊。
“该死!“雷恩低声怒骂,拔出双手剑,身形如闪电般冲向巡逻队。
库塞特士兵已然拔出长刀,包围了莱亚等人。战斗瞬间爆发,火星四溅,刀光剑影交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莱亚目光冷冽,长剑翻转之间,一记凌厉的横扫斩断了一名库塞特士兵的咽喉,敌人瞪大双眼,喉间涌出的鲜血如喷泉般溅在城墙之上。他的身体抽搐片刻,便无力地倒地,血泊沿着阶梯向下蔓延。他刚迈出一步,身侧便有杀机骤起,一名库塞特士兵握紧长刀,试图从侧面偷袭。然而,他的刀刃还未落下,雷恩已然疾步向前,剑光一闪,长剑毫无阻碍地刺穿对方的胸膛。库塞特士兵的身体剧烈颤抖,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声被血呛住的闷哼。雷恩手腕一转,利刃搅碎心脏,随后猛地拔剑,敌人的身体轰然倒地。萨日娜的身影在人群中疾行如风,弯刀寒光闪烁,她来回穿梭,身形交错间,连杀两人。第一名士兵甚至来不及反应,喉咙便被一刀划开,捂着鲜血喷涌的伤口踉跄倒下。第二人惊恐地挥刀,试图反击,然而萨日娜身形一旋,刀刃反手抹过他的腰腹,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皮甲。巡逻队人数虽占优势,但莱亚等人皆是久经战阵的雇佣兵,战斗经验远超这些普通士兵。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如死神般穿梭于敌人之间,所到之处,尽是血光飞溅。
战斗不过片刻,尸体已然横陈。最后一名库塞特士兵手中的刀微微颤抖,他的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恐惧。战友们的尸体倒在他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他不顾一切地后退,双腿颤抖,口中不知说着什么,下一秒,他猛地转身,想要逃离这片修罗场。
然而,他的步伐还未迈出,一道寒光已然破空而来。
“砰——”
战斧狠狠插入他的头颅,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前摔倒,斧刃深深嵌入头骨,血水顺着他的头发缓缓滴落。奥希尔缓步上前,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一脚踩住尸体,双手握住斧柄,猛地一拔,带出一阵血雾,尸体随之抽搐了一下,最终彻底归于寂静。
夜色沉寂,空气中只剩下鲜血滴落的声音。莱亚站在战场中央,缓缓抬起手,擦去剑锋上的血迹,目光冷峻地扫过战场。
“快,把尸体藏好,我们得继续前进。“他低声命令。
众人迅速行动,将尸体拖至暗处,尽可能掩盖血迹。
雷恩看着地上的尸体,伸手抓住萨日娜的胳膊,低声道:“等一下。“他转向莱亚:”换上他们的盔甲,我们混进去,伺机打开城门。”
莱亚略一思考,点头同意,同时派遣罗外尔等人前往其他区域放火,以吸引库塞特人的注意。
换上巡逻队战袍后,莱亚等人小心穿梭在库塞特的军队中,伪装成巡逻队员朝城门方向前进。途中,他们低着头,尽量减少与敌人的交流。当他们即将接近城门时,一名库塞特军官突然拦住了他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个人,随即用库塞特语厉声盘问道。莱亚等人顿时僵住——他们根本听不懂库塞特语。四周的库塞特卫兵警觉地望着他们,几名士兵的手已经悄然放到了腰间的弯刀上。空气变得压抑,剑拔弩张的气息在无声中迅速蔓延。雷恩皱起眉头,刚想让萨日娜敷衍几句蒙混过关。
“嗖!”一道破空声骤然划破寂静。
军官的额头猛然炸开,一支箭羽深深钉入其中,箭杆仍在轻微颤动,伴随着倒下的身体砰然落地,带起一阵尘土。雷恩猛然回头,萨日娜依旧保持着放箭的姿势,指尖刚刚离开弓弦,带起的风吹起她鬓角间的长发。
“动手!”
莱亚骤然暴起,抽出短剑如同闪电般划过敌军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敌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已瘫倒在地。雷恩等人也瞬间拔出武器,战刀破空而出,迅速斩杀拦路的守卫。鲜血溅在城墙之上,染红了石砖,人影交错之间,又有数个人倒下。与此同时,萨日娜和其他弓箭手再次搭箭,拉弦,松开——一道道箭矢划破长空,精准无比地穿透城门前的敌兵,他们的身体在箭雨中接连倒下,刀剑撞击声,闷哼声、战靴踩踏石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最后一名守卫在挣扎中倒下,城门前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快,城门!”
莱亚取下库塞特样式的头盔,众人紧随其后,甩开满是血污的库塞特战袍,拔出战刀,冲向城门。砍断支撑的原木,合力举起门栓,用尽全力推开沉重的城门。
“城门打开了!”雷恩喊道。
一瞬间,尘埃在风中翻腾,被落日的光辉染成一片金色的迷雾。光芒透过烟尘洒落在战场之上,如同神明冷漠的目光注视着这片陷入杀戮的土地。雷恩不由得抬起手,遮挡住突如其来的光亮,刹那间,整个天地仿佛静止,所有的声音都被吞没,只剩下那耀眼的金色余晖。
然而,这短暂的静默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下一刻,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打破死寂,宛如狂潮般席卷整座城池,杀意翻涌而出。
阿塞莱军队如雷霆般席卷而来,先头骑兵高举战旗,铁蹄踏碎大地,战马嘶鸣,声震天地。骑兵如同一柄锋利的长矛,刺穿城门的防线,步兵紧随其后,举着武器冲了进来。他们的破损的铠甲在余晖下仍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战刀映照着火光与血色,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杀戮。
刚刚赶到城门口增援的库塞特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便已被骤然冲入的阿塞莱铁骑撕裂阵型。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有人瞪大双眼,茫然地望着扑面而来的杀戮,有人试图转身逃跑,但只来得及迈出一步,便被疾驰而过的长矛贯穿,被战刀砍翻在地。鲜血喷洒,断肢横飞,绝望的哀嚎混杂在战鼓与杀喊之间。莱亚静静地站立在城门侧面,注视着阿塞莱的士兵从他的身旁跑过。他的盔甲在金色的光辉下熠熠生辉,披风的下摆已经被鲜血浸透,宛如染血的战神。他的目光穿过硝烟,看向雷恩,下一瞬间,他举起长剑,高声怒吼:“杀!”
“杀!!”
众人齐声呐喊,震耳欲聋的战吼在城堡间回荡,势不可挡。他们紧随莱亚,踏着染血的土地,冲入了城堡深处。
鲜血与尘埃交错,战火与残阳交织,天空映照着一片血色。此刻,已无法分辨究竟是夕阳染红了城堡,还是鲜血染红了天空。
埃泽努尔堡的街道已化为修罗场。空气中弥漫着燃烧木料的焦糊味、鲜血的腥气,还有士兵垂死时的低语。尸体横陈,战马嘶鸣,火焰在建筑之间跳跃,映红了半边天。战斗持续了十几个小时,漫长而残酷。街道被鲜血浸透,血水顺着青石缝隙蜿蜒流淌,犹如一条静默的红色溪流。残存的士兵步履沉重,他们的铠甲布满裂痕,剑刃沾满凝固的血污,脸上却交织着疲惫与未曾冷却的杀意。胜利并未带来轻松,相反,每个人都像是刚从深渊中爬出,尚未完全回神。
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废墟间,有人倚靠着倒塌的石柱喘息,双眼无神地望着夜空;有人默不作声地拔出染血的匕首,对着尚未彻底死去的敌人补上最后一刀;还有人蹲在尸体旁翻找着战利品,搜集金币、武器,甚至是带有贵族纹章的戒指与披风,战后的一切,早已成为他们无言的奖赏。
漫长的厮杀终于落幕,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阿塞莱军彻底掌控了埃泽努尔堡。这座堡垒不再属于库塞特,库塞特人存在的痕迹已埋葬在废墟之下,化作一片焦土。而胜利者们,此刻只是筋疲力尽的生者,在破碎的城池间,迎接战后的黎明。
城墙之上,夜幕即将降临,残阳如同流淌的金红色熔浆,将影子拉长,映照在斑驳的石墙上。空气中弥漫着战火未散的余韵,黑色的烟尘随风飘向远方,带走了战场的余温。雷恩沿着仍滴淌着血液的楼梯走上城墙,空气中弥漫着战斗后的铁锈气息和硝烟的余韵。他环视四周,战士们散落在塔楼附近,各自休憩,脸上还留有未褪的疲惫。奥希尔坐靠在冰冷的城墙旁,低头仔细擦拭着他的战斧,斧刃闪烁着冷冽的光。罗瓦尔则倚靠在射击口旁,仿佛在回忆刚才的战斗。他的重弩就立在脚边,弦上仍残留着未清理的血迹。赞亚双手趴伏在城垛上,微微歪头,侧脸贴着粗糙的石砖,呼吸平稳,似乎在短暂地打盹。萨日娜则背对着雷恩坐在射击口上,双腿探出城墙,悬空轻轻摇晃,仿佛置身于平静的午后,而非刚刚经历了厮杀的战场。她微微抬头,望着远方的暮色。
“干杯。”罗瓦尔看着雷恩走上来,向他举起酒袋
“干杯?”雷恩走近他们,目光投向远方仍燃烧着余烬的大地,入夜的凉风扬起了他的披风,“庆祝我们活下来了吗?”
“帝国的贵族老爷总是想东想西,活下来本就值得庆祝,不是吗?”赞亚转过头,头枕在胳膊上,懒散地看着他。
“我可不是贵族老爷。”雷恩答道。
“那就不为了活下来而庆祝,”萨日娜轻轻晃着手中的木杯,杯中的液体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微光,她背对着雷恩,声音随着风飘散,“不如庆祝落日吧。”
“庆祝……落日?”雷恩侧过头看着她。
“是啊。”萨日娜终于回过头,风拖起她的发丝,夕阳的余晖在她的侧脸上洒下一层温暖的光辉。她微微一笑,眼眸中映着金红色的霞光,“人生那么长,夕阳那么短。太阳每天都会落下,但第二天依旧升起,而我们明天依然能活着看着它。”
她的话音落下,猎猎的风声似乎都变得温柔了几分。罗瓦尔倚着城墙哈哈一笑,举起酒袋,“那就——”
“赞美太阳!”
“赞美我们还活着!”
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笑声和风声,在残破的城墙上回荡。他们举起酒杯,碰撞在一起,酒液溅出,在夕阳下扬起一层飘动的光泽。
雷恩看着萨日娜的眼睛,解开了腰间的酒袋,碰向了萨日娜举在半空中的杯子。
“咚。”